吃过宴,又打马游街后,谢云衣在衣锦还乡的路上仔细思考。首先这次一甲前三,只有一个是世家贵女,其余两个都是她这样的寒门,无依无靠,寒门的人数比之贵族的人数多,很明显的,皇帝想要重用寒门子弟。
这还能说是皇帝急着和世家对抗,可直接封她一个状元为三品官,也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不用问,都知道当时朝堂上定然要吵番了天。
种种动作都表明,皇帝正在急迫,急躁当中。
谢云衣闭上眼睛,涵养精神,突然想起来一些传言,传言说最近皇帝的身体不太好。
要不然,三皇女怎么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表露自己的野心。她的母亲,皇帝,可还没死呢!
能直接为自己造势,看来——
“看来皇帝的时间不多了。”谢云衣摇摇头。
天边的银河泛着色彩,再璀璨的星星总归会有坠落的一天。所以她才会一反常态利用自己的权威,全然不顾所有的规则,硬是要找她谢云衣做崔英的副官,企图利用她们的组合,来辅佐下一位继承者到位。
副宰辅
一个状元,初入官场便是三品官,此事在朝堂引起轩然大波,谢云衣本该衣锦还乡的时候也被耽搁了,此刻她正站在朝堂前列当中听着周围大臣对自己的控诉。
皇帝虽然年老,但积威甚重,此时相比于直接反驳皇帝,不如从她这个初出茅庐的寒门之女下手。
“陛下,谢云衣不过刚得了状元,且又年幼,先帝曾将年少为官者下放定为惯例便是因着她们并无经验,需磨砺几年方能为国效力,为陛下分忧。且臣等也见过她的文章,文章虽美,却无实行之可能,无论是资历还是才学皆担不起三品官员之位。”
“陛下,臣听闻谢云衣年少时曾有赌博之事,恃才傲物,此等心性断不可为官啊。”
“陛下,微臣等皆是一步一步走到如今,若叫一毫无政绩之人担任内阁副宰辅,如何服众?”
不过片刻,义愤填膺之语就填满整个朝堂,几乎所有大臣都用仇恨的目光望着她,那样子和要吃她的肉没什么分别。
谢云衣默默站在原地,泰然自若,在她旁边的铁杆保皇派崔英还没着急,她又有何惧。
上首的皇帝听着大臣的谏言,脸色越发阴沉,直到片刻后,皇帝才冷笑道:“你们可真是朕的好大臣啊。”
“臣等不敢。”听了皇帝明显不悦的话,她们纷纷止住话头,下跪请罪。
这时崔英躬身劝解道:“陛下,诸位大臣说的不无道理,谢云衣尚且年轻,恐怕不能服众。”
崔英竟会突然为她们说话,这对君臣唱的是什么戏?大臣们纷纷在心中猜疑。
“众位爱卿所言不无道理,那便让谢爱卿以四品之身入阁,仍为副宰辅,好了,此事不必再议。”皇帝说完这段话,揉了揉眉心转身便归了寝宫。
皇帝走后许久,整个朝堂都还静寂无声,皇帝究竟是何用意呢?
崔英拉走谢云衣笑着道:“如今你一跃竟已成四品官了。”
“……微臣愚钝。”谢云衣停下脚步,等着崔英的回答。
“陛下如今有许多想做之事,你便是陛下相中的人才罢了。”崔英看出谢云衣似乎神经十分紧绷,指了指旁边不远处的一个凉亭,带她坐下。
谢云衣一开始也以为皇帝是想利用自己搅浑朝堂这潭死水,又因身体不好,做事过于急躁,这才有了让自己当三品官员的话。
但当崔英都不赞成皇帝的话时,她就意识到不对劲了,崔英是皇帝肚子里的蛔虫,如此说来她说这段话也定然有其他作用。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崔英笑了笑:“你与其他人都认为我该想办法去支持陛下,而不是去反驳。”
谢云衣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紧接着崔英又道:“因为我也觉得不该在这个时候向世家真正开战。”
“当真是铁打的世家。”谢云衣叹了口气,似乎明白了什么。
“陛下眼下有意为继承者扫清道路,希望他的孩子能够拥有一个河清海晏的国家,而不是每天面对驳杂不堪的朝堂,面对一群酒囊饭袋。。”
静好
一场闹剧竟就这么风平浪静起来,谢云衣望着远处的都城大门,似乎已经嗅到了不久后的血腥味。
今日她踏上衣锦还乡之路,一路上有不少官兵护送,每过一处就有当地官员赶来拜见,毕竟这位可不仅仅是新科状元,更是当朝新贵t副宰辅,简在帝心。中间更有许多人打探这位年轻大人是否已经娶夫,想要将家族子弟嫁与她,以便日后为自己家族留条后路。最后却纷纷被谢云衣以家中已有夫郎,并无纳侍之意拒绝。
“见过副宰辅大人。”刚刚踏入家乡的土地,此城官员就来迎接。
“不必多礼。”谢云衣连忙扶住司马,笑着说道:“当年我于此城科举中举,还要称呼司马一句老师才是。”
“哪里哪里,卑职愧不敢当,宰辅大人少有才名,乃是以自身禀赋中举,如今衣锦还乡,臣等身为此地官员也是同感自豪啊。”
两人寒暄客气了片刻,谢云衣正色道:“近日归家陛下令我不可迁延,不日即要返回都城,日后若有机会,我等再叙。”
“大人尽管赶路,听闻大人获封副宰辅,不日即将上任,我便自作主张派人将消息事先告知了您的家人,也派人帮您把家中东西一并收拢,方便大人回朝。”李司马笑了笑,让手下将原本的马匹牵下去,请谢云衣上另一匹快马。
“那就多谢了。”此人为人周到,面对这番用心安排,谢云衣也对这人有了更深的印象。驾!她对李司马拱手道谢后,夹紧马腹向家的方向飞驰而去,直到看到了那小小的村落,黄色的土地,不远处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