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衣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她忍不住问道:“即便如此。陛下身为天下之主,无论是将太女殿下囚禁还是剥夺太女之位,都应当毫不费力,何必走到…”
“是啊。”魏考官深深叹了口气,眼中也有惋惜与遗憾:“可惜,太女的父亲正是世家之首,当初谢家势力之大是你们这些后辈想不到的,后来……总之,虽有意外,但终究太女之死也算是陛下——”
说到这里魏考官没有继续说了,转而道:“大人,陛下如此超擢你,说明陛下对你寄予厚望,你不要让她失望才好。”
谢云衣眸光微闪,昨日宋先生才过来和自己见过面,说了自己为何突然入朝,她说,当今陛下似乎身患重病,将不久于人世,如今种种是皇帝的最后一搏,中间也谈论过皇帝如今的所作所为,宋青云说皇帝的想法过于极端,不是中正之道。
今日,魏考官又和自己说了这样一段话,谢云衣想,恐怕陛下当真要活不久了啊…两党的争斗已经摆在了明面上,两派都在想自己站队。其实,到了今日,谢云衣还t真有些佩服当今皇帝,自己长期和世家混在一起,竟还能如此信任她,将副宰辅之位毫不犹疑的交给自己,若是自己后来倒戈相向,恐怕皇帝要输的很惨。
一年时间匆匆而过,随着皇帝的身体越发不好,改革的动作也越发迅速,越发血腥,几乎是所有阻碍改革的人都被刀抹了脖子,天牢里关押的人也是越来越饿多。
谢云衣在这一年中俨然成了改革派的中流砥柱,她与崔英一文一武,一负责制定计划,一负责扫除障碍。
这中间宋先生几次去信,信中对谢云衣如今的做法十分震惊,不敢相信。谢云衣前些次还回复,后来则不再回信,宋青云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于是每逢朝会都要与谢云衣因政见不同缠斗许久。
今日下朝,宋青云终于没有假装生气的离开,她拉住谢云衣,深深叹了口气看着她道:“罢了,我知道你在疑惑什么,这一年当中你不是就在逼我与你说实话吗?”
“是,我一直在想我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值得你们这么多人围着我转,都想扯我进去。”谢云衣深深地注视着宋青云,语气不似过去那般,而是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势。
“好,今天我就告诉你答案。”
两人来到京郊一处寺庙,这寺庙建在山上,香火十分鼎盛。
禅房中,宋青云沏了壶茶,茶雾袅袅升起,将人引入回忆:“云衣,你知道你姓谢吗?”
谢云衣面容古怪道:“自然。”
宋青云却笑了:“不,我说的不是这个谢。”
“什么意思?”谢云衣心中有了一个极为不可能的猜想,紧接着就听到:“你就是谢丞相当年的孩子啊。”
“这怎么可能!”谢云衣脑中划过一道闪电。
“你是谢家的吧…”
“你竟不是谢家之人。”
“当年,那孩子奄奄一息被抱去寺庙……”
可这种震惊仅仅维持一瞬就被谢云衣否定了,她穿越过来之后,对之前的一些事虽然记不大清,可唯独那婴孩时期的事情她记得最清楚,她的的确确是谢富贵与王氏所生,和那世家之首,谢丞相毫无关系。
“不可能,我如何是谢丞相当年的嫡女,母亲父亲待我如此慈爱,毫无一丝他念,更何况若我真是丞相之女,为何不将我带回谢家,反要将我交给一户农家抚养。”
“云衣,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带你来这寺庙吗?”宋青云依旧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又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为什么?”谢云衣笃定自己的确不是什么丞相嫡女,却也准备耐心听完宋青云讲的故事。
“这座寺庙就是当初我与你提到的那座寺庙,当年你奄奄一息被丞相抱来寺庙时,住持就说这孩子已经回天无术。当时丞相如何受得了,她是听说寺庙的住持是有大神通在身的人间活佛这才抱着最后的希望来到这里,谁知还是没能有那一线生机,丞相亲眼看着女儿在怀中夭折。”
“既然如此,那就更不可能是我了。”谢云衣愈发不理解宋青云的话。
宋青云却示意她喝口茶,不必着急,接着道:“但当初住持最后和丞相说了句,此女虽然亡故,但之后某个时间会于怀城某个村落谢家远支复生名谢云衣,届时当有经世之才,可转一朝之运。”
说到这里,宋青云目光炯炯:“住持留下这段话不久就圆寂了,而丞相根据这段话找了许久才找到了你现在的母亲父亲,整个怀城周围的村落只有谢富贵身上有一些谢家的血脉,当时丞相见到一岁的你,再后来丞相嘱咐其余世家之人密切关注你,可结果令人失望,你虽有些许才华,可性格不定,德行败坏,怎么也不像是住持的批语之人。”
“人死不能复生,一句妄语,你们竟也相信。”谢云衣抬眸冷冷道:“如你所说我根本不是批语中的那人。”
“不,你是。直到后来白瑾发现突然之间你似乎一夜之间变了个人,不但才华非凡,身上还有了世家大族的气度,甚至连最擅长望气之术的白瑾祖母都能望到你身上浓厚的气运。”
“之后我也发现你的变化,顺理成章开始教导你,果然如白瑾所说。”
谢云衣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如此,复生?自己被认定是丞相其实已经死去的嫡女,怪不得怪不得世家天然觉得自己该和她们一党。
“宋先生,我再叫您一声先生,虽然我不想打消你们的喜悦之情,但我还是要说,我谢云衣从头到脚都只是农家子,是谢富贵和王氏的独女,与谢家名门毫无关系。”谢云衣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