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夫郎们也都插上话,七嘴八舌道:“谢家老大不是自诩自己是秀才吗?那手是拿笔杆子的,哪能拿起锄头。”
甚至有些三十几岁的女子也都抬抬眼皮讽刺:“谢云衣就是咱们柳树村的败类。”
变化
败类?这个词有点重了,不管怎么说大家也知道柳树村里除了族长是秀才之外,就只有谢云衣了。
虽然自打考上,谢云衣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四处吃喝玩乐,眼高于顶。但说是败类,也还不至于且传出去也不好听。
孙氏眉头皱了皱,没说话。那女子似乎也知道自己说的话太重,拎起锄头回家。
孙玲是孙氏的表弟,平时一个村子里,孙氏也多少要关照些,叮嘱道:“这些闲言碎语之后不要讲,也不要问。谢家老大虽然眼下有些混,毕竟年纪小,眼下娶了夫郎兴许心性也就能定下来了。”
孙玲脸色不太好看,只问了一句就被孙氏教训,搁在谁身上也有些不得劲儿。
不耐道:“行了,下次我不问你就是。”
谢云衣一眼就望见了地里的父母,谢富贵在锄草翻地,王氏就在播种。眼下时节正是种豆角黄瓜的好时候。
谢家人口少,地也少,但全靠老两口的人力也颇为费力,谢富贵衣服都快浸透,额头挂满汗水。
“娘,我来帮你。”谢云衣挽起袖口,就往地里去。
谢富贵迎着太阳看不大清,却能听出来,纳闷道:“云衣来了?”
王氏弯着腰头也没抬:“当家的,你听错了吧。”
自家女儿这个时候不在家里待着,跑到地里。
“娘,把锄头给我。”
直到谢云衣走近,谢富贵才彻底确定就是女儿来了。
当即皱眉:“你来干什么,快回去。”
谢云衣只一手把锄头拿过来:“当然是帮娘干活。”
一边说,一边就锄起草。
王氏原本还不信,看见谢云衣都在自己眼前才瞪大了眼睛,呵斥道:“你这不是添乱吗?快走快走。”
谢云衣一副干干净净的样儿,怎么也不是能下田的人,赶忙就和女儿拉扯起来,往回抢锄头:“你那手是拿笔杆子的,不是拿这东西的。”
谢富贵眉头皱的更紧了,现在一边对谢云衣道:“你最近是不是又缺钱花了,要是再想去那赌坊,你干多少活也不管用。”
她声音低沉,虽未大怒,却比王氏的话自带一股威严。
王氏瞟了谢富贵t一眼,牙齿一咬:“都什么时候了,赶紧让孩子回去。一会儿太阳起来了,晒坏怎么办。”
谢云衣从小身体就不好,王氏精精细细才把她养这么大,当眼珠子一样疼。
谢云衣抵不过王氏的拉扯,只能放手。王氏把锄头抢回去就拉过谢云衣的手掌,看到掌心一片通红眼眶当即一红:“小兔崽子,爹都说了你这拿笔杆子的手哪能干的了粗活。”
谢云衣还没说话,谢富贵站在一旁却发起了火,对王氏道:“她这手就算今天全坏了,我也不能再给她钱,让她出去胡作非为。云衣就是让你惯坏的,你看看这到处都是锄地的年轻人,有好多都没云衣一半大。”
谢富贵素来不同意王氏那么纵容谢云衣,女子就得摔摔打打的养,这么下去,怎么得了。
王氏揉着谢云衣的手心,一把将左手抢过来的锄头扔下,指着周围地里的女娃:“谢富贵,你看看她们是啥样,咱们云衣又是啥样。农村的这些娃娃哪个不是身强体壮的,云衣出生的时候人家大夫都说活不下来,是我精心照顾才硬生生把她留住的。”
“云衣那是我的命根子,这太阳一起来有多毒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谢刘家的怎么样,壮的像头牛,前几天还不是中暑差点没命,你真忍心让云衣在这儿待着。”
王氏眼中带泪。
………一阵静谧后,谢富贵松了口。
“要钱就别想了,赶紧回去吧。”谢富贵再气再不喜欢王氏这么纵容女儿,到底也不忍心真让谢云衣在大太阳下晒着。
娶夫郎前女儿的那一场大病,可把她吓坏了。所以一听王氏提起来,心里也有些不安。
王氏明白妻主已经极为不高兴了,退步都是对自己的几分尊重使然,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下驳斥他这个做爹的。
“行了,快回家吧,别惹你娘发火。”王氏之前和谢富贵的泼辣劲儿也没了,懂得什么叫分寸。不放心又低声在谢云衣耳边说:“等回去了,爹那儿还有点碎银子你拿去。”
谢云衣哑然,然后拍了拍王氏的手对她们解释道:“爹,娘。我真的不是来要钱的,也没惹祸,我就想过来帮帮你们。”
话音刚落就引来谢富贵狐疑的目光,王氏也抿了抿唇不大相信,以为谢云衣在那儿狡辩想多拿点儿银子,好声道:“行了快去吧,实在不行你把爹的那两样首饰也拿去,别惹你娘生气。”
谢富贵再忠厚老实,也是一家之主,发火能随意教训谢云衣。
谢云衣叹了口气,突然跪了下去,对谢富贵和王氏磕了头,认真道:“孩儿以前不懂事,被秀才的功名蒙了眼睛做出很多混账事。现在已经幡然醒悟,希望能孝顺母亲父亲,略尽绵力。日后也会好好刻苦读书,继续科举。”
谢富贵和王氏呆了,有些怔怔地看着谢云衣郑重的面庞。
幡然醒悟?
还是王氏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走上前问:“云衣,你说的可是真的?”
也许是天性使然,王氏从始至终都觉得女儿和其他不学无术的人不一样,乍然听到女儿说悔悟,心中止不住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