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宋先生不见她,她就要现在这里一直等。这是她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谢云衣不觉得自己的穿越是什么天命之人,也不觉得自己会因此得到什么优待,例如舍弃宋先生之后能够拜个更厉害的老师。
她只信自己,也只信眼前。所以哪怕身体已经到了支撑不住的边缘,她还是要坚持。
门内,宋先生终于读完了一本诗集,突然想到什么,抬头随口问道:“谢云衣走了没有?”
书童顿了顿,小声道:“先生,她还在门外站着。”
竟然还没走。宋青云没想到谢云衣还能有这种恒心。
“她怎么还没走,你没告诉她我不见吗?”宋青云皱眉,言语间有所不满。
书童的头更低了:“先生,我告诉她了。可她还是说,只要先生不见,她就不走。”
整整一个下午,此刻还正值夏天最热的时候。这般站着长时间在太阳的炙烤下,便是健壮的人也挺不住,更不用说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宋青云虽对谢云衣仍旧厌恶,可毕竟不愿人的性命有危。
“你去告诉她,让她进来吧。”
书童连忙出门,推开大门就见谢云衣的身体都开始微微摇晃,脸色苍白。
毕竟年纪还小,书童当即慌神连忙走过去扶住谢云衣:“你没事吧?先生叫你进去。”
谢云衣抿了抿干涩的唇瓣,眼前的景物都在旋转,且模模糊糊的看不大清。
“好。”但她听见了书童的话,宋先生终究还是让她进去了。
迈开第一步时,腿已经没什么知觉。之前腿还会痛,现在谢云衣已经感觉不出来了,只是凭借本能往前走。
书童很难想象谢云衣是怎么能在太阳底下坚持一动不动的,她努力搀扶着谢云衣:“你真的没事吗?我可以去叫大夫。”
谢云衣摇头:“不用。”而后她又缓了缓脱离了书童的搀扶:“我自己走就行,在先生面前还要你搀扶着不大好。”
书童瞪了她一眼,虽然松开手,还是紧紧跟着她:“都什么时候了,该想着这些。你最好不要一见到宋先生就晕过去,你先在这儿等等吧,我给你取点水。”
谢云衣站在路边,对书童道谢。她实在口渴的厉害,如果不在之前喝点水,还真可能直接晕倒。
原主的身体实在太弱了,所谓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恐怕都是轻的,就这幅身子骨,谢云衣都觉得要不是自己的意志在死死撑着,一下午的暴晒可能直接就没命了。
又联想起之前王氏的举动,谢云衣此刻才觉得那些过分的偏爱和保护也许真的不过分。
她苦笑一声,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企图唤醒模糊的神智。
正巧此刻书童也回来了,她拿着一壶温水还有一个碗:“快喝吧。”
书童年纪不过十一二,做事倒相当细心。比如没有拿凉水过来,因为十分热的人如果大量喝凉水很可能会生病。
谢云衣咕咚咕咚喝了好几碗水才觉得自己将将活过来:“多谢小友了,要不是小友我可能都要晕在门外。”
书童叹气:“不用谢谢。我知道你是先生以前的学生了,不管怎么样还是希望你能让先生平息怒气。”
他只是一介书童,说的好听,其实也只是认得几个字的家仆罢了。对于宋先生真正的学生来说,她根本不算什么,只是下人。
虽然不知谢云衣是因为什么得罪宋先生,但只凭谢云衣没有如宋先生其他学生一样眼高于顶,对他不屑一顾,他就愿意多照顾谢云衣些许。
“嗯,如果先生能够原谅我,那我们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谢云衣勉强打起精神笑了笑。
路上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接着往书房去的时候谢云衣和书童都没在说话。
“先生,谢云衣来了。”
书童敲门进去禀报。
“你退下吧,让她进来。”
谢云衣整了整衣襟,推门而入。“拜见先生。”
宋先生却连她一眼都没看,目光盯在书上:“何事?”
谢云衣躬身长拜:“先生,学生错了。”她声音坚定,目光平静。
宋青云想到谢云衣是来有求于她,也想到谢云衣是有什么事才不得不见她,唯独没想到谢云衣会说出自己错了。
先前,无论她是严厉训诫还是苦口婆心的劝解,谢云衣从始至终都不曾说自己一声错。相反,变本加厉胡作非为。
“你没有错。”宋青云想到此处,目光更冷了几分。
“不,学生错了,学生大错特错。”谢云衣抬起头看向宋先生:“先前学生侥幸得中秀才,竟然失了神智,整日无所事事,将学问抛之脑后。还…当面顶撞先生。”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宋先生对谢云衣这套言论根本不感兴趣。
一个顽劣不堪的人怎可能一夕骤变。
“不要在自称学生!”宋青云治学之严谨,岂能容得谢云衣这种败类口口声声自称是她门下,当即拿起戒尺啪的一声打在谢云衣的肩头。
戒尺抽在肩膀上,带起火辣辣的疼痛。谢云衣咬牙挺住,没有躲闪。
“是…云衣失言。先生将云衣逐出学堂,是为了正学堂之风,更是对云衣的失望。”
“但,先生。我如今真的知错,想要回头。”谢云衣不卑不亢的站在宋青云面前,哪怕脸色苍白,目光却始终如一的坚定。
宋青云的怒气在抽出那一戒尺后消散些许,但语气仍旧不好。
冷声训斥道:“所谓本性难移,你是真的能够改过,还是不过是想做其他混账事。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