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衣”两位老人看着意气风发的女儿,眼眶瞬间湿润了,拉住女儿的手,声音哽咽。
最后还是谢富贵颤着声音对谢云衣道:“听说云衣此次非但中了状元,还被陛下封为副宰辅?”
“是。”谢云衣点了点头,扶住二老道:“母亲,父亲,此次云衣归来正是当今陛下特许回乡,不日孩儿就将就任副宰辅一职。”说到这儿,谢云衣也不禁有恍如隔世之感,似乎从前的苦读不过是昨日的事,如今一晃眼自己竟已是副宰辅之身……
“好啊,好啊…”哪怕李司马早就与二老讲过谢云衣如今已经是内阁副宰辅之事,可如今听到女儿亲口说出,仍然十分震动,情绪久久不能平静。
“娘,妻主如今已是副宰辅,娘应该开心才是啊。”楚离眼中也泛着水色,看向谢云衣的眼神尽是思念,他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妻主,可尽管如此,他仍耐住性子,让二老与谢云衣说完话才堪堪说了一句。
“是啊,阿离这孩子说的对,咱们赶紧进家去,云衣一路风尘仆仆,肯定饿了。”王氏破涕为笑,拽了拽谢富贵的袖子:“你啊,我今天可做了一大桌的菜,再不进屋,饭菜都要凉了。”
“对,你爹说的对。”谢富贵抹了抹眼眶,对谢云衣和楚离道:“走,咱们进屋吃饭。”
“好。”谢云衣看了眼楚离略显憔悴的面庞,拉住了他的手,两人往屋子里走的时候,谢云衣突然回首伸手摘下了被风吹落在楚离肩头的一片秋叶,笑着:“阿离,我回来了。”
回应谢云衣的是楚离用力回握住她的手,楚离垂下目光,睫毛微颤:“妻主…我们去吃饭。”
“好。”
这趟回乡,谢云衣只有三天停留时间,安排好家乡之事后,谢云衣便想去拜访宋先生,可是当她来到宋先生门口时,小厮却道:“先生前几日已经去往都城,走之前还给您留了句话,先生说她在都城等您。”
就这样谢云衣带着满腹疑惑,带着家眷前往都城,皇帝在都城内给她安排了一座府邸,但颇有深意的是就在这府邸对侧就是三皇女府邸,不对,应该说是荣亲王府。
不久前,三皇女成了皇帝封的第二位亲王,封号为荣,足以见皇帝对这位三女儿的重视。
将自己安排在荣亲王府邸附近,皇帝是何用意?
这几日,谢云衣将所有事件一一串联,终于对这场浩荡的时局有了明悟,那一瞬间她甚至有些战栗。
似乎,从一开始她就被迫参与了世家与皇帝两者的站队漩涡之中,如果说是这样,那么白瑾,王端,张敬,她们对自己说的话是否又全是真的呢?自古以来立场不同,叙事角度也就不同,皇帝如果当真如此昏庸又怎么会力排众议想要改革。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自己太过天真。那么,宋先生说的,皇帝杀了太女又有几分是真,又或者说当年的真相真是如此吗?
白瑾,王端,宋青云等人毫无疑问都是世家之流,而另外一股势力则是后来出现的魏考官,钱兰,崔英等都是坚定的保皇党,也可叫改革派。
改革派亲近自己可以说是相中自己的才华,并且在以往科举试卷中自己的某些回答与陛下的心思不谋而合,都有些针砭时弊的意思。那么当初这些世家之人又为何会如此亲近自己,这些都说不通,除非自己身上有什么独特之处。
谢云衣想了很久,终究没有想到自己身上的独特之处究竟是什么,她想,这个问题还要她慢慢寻找答案,但起码现在她觉得,自己要用自己的眼睛观察事实的真相,皇帝是否真的昏庸,那些世家又是否那么无辜?
“宋青云现在已入朝堂,听说陛下封了宋青云礼部尚书的位置。”内阁中魏莛对谢云衣说道:“我听说她是你的老师。”
谢云衣批阅文书的手顿了顿,揉了揉手腕侧首道:“她的确是我的老师,魏考官难不成对她有我这般出色的学生嫉妒了?”哪怕同样入了阁,甚至如今论职务谢云衣还要比魏莛大了些,谢云衣还是习惯称呼她叫魏考官。
“我嫉妒?”魏考官笑一声,又摇摇头道:“你啊,不就是试探一下,不至于这么打趣我吧。”
崔英这几日没在内阁当值,被皇帝派去京城不远的雍州督检官员去了,谢云衣好整以暇道:“怎么,如今崔宰辅不在,你难不成想找她告状。”
说罢,谢云衣继续批阅起文书来,似乎刚才魏考官说的话全然没引起她一丝波澜。
“罢了,我便坦诚布公吧。”魏考官似乎也终于厌倦了这段时间的拉扯:“副宰辅大人,对你这位曾经的先生怎么看?”说着,她也没等待谢云衣的回答,接着道:“你这位先生才华是极好的,当年她年少便颇具盛名,被先皇器重,也被当今陛下器重,后来更是担任太傅一职,负责教导太女殿下。”
听到太女,谢云衣皱紧眉头,看向魏考官。
魏考官道:“你们这些年轻人不知晓当年的隐秘,太女殿下当年亡故许多人都讳莫如深,直到今日许多人也不敢提及一星半点,唯恐引火烧身。”
“那你今日说这些不怕吗?”谢云衣笑了一声,问道。
“自然也是怕的,只是我想如今陛下应当也没有当年那般杀气了,这么多年过去,再浓烈的情绪也是要平下来的。”魏考官搁下毛笔,将谢云衣批阅过的文书收拢起来。
“太女殿下的死和陛下的确有关,当初太女殿下心怀仁慈,又有治国之能,但偏偏太女殿下的理念与陛下大不同,陛下年少登基之时就抱有凌云之志,想要改革,彻底铲除前朝弊端,经过十多年的积蓄,才要大力推行时,太女殿下却第一个站出来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