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回去,我给您加钱,两百文。咱们是运气不好,碰上了这档子事儿,可若是视而不见,日后想起来,心里也不坦荡,过去看看,要是真死了,咱们上岸将尸体送到官府。”叶青青也怕得要死,她不是圣母心作祟,可心里那一关过不去,害怕这一幕会成为她的心里阴影。
再看叶长生愣愣的,呆呆的,现下跟丢了魂儿似的,叶青青安慰的拍了拍大哥的手,“大t哥,别怕。”
“姑娘,我看你们兄妹二人也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这一去,可就有理说不清了,这清泉河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丧生,你何必管这闲事呢?”老大爷心里也发毛,但的确也被说动了,虽说没做亏心事,可心里不得劲。
小船慢慢划过去,靠近一看果然是一个人,紧紧的抱着一根浮木,可是当船靠近的时候,每次伸手一拉,船都摇晃着飘走,那人也被水波带远。
“大哥,我下水去稳着,你力气大,快点将人拉到船里。”叶青青深吸一口气,“噗通”一声,一头扎进水里,冰冷刺骨,黑乎乎的完全看不清。
“青青——”叶长生吓得脸都白了,激动大喊,船身再次剧烈摇晃。
“哗啦”一下,从水里探出脑袋,叶青青喊,“大哥,我没事,灯笼照一下亮,快点,等下我没力气了。”
叶长生见妹妹在水里,急得不行,什么也顾不得,动作麻利,妹妹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一点都没有出差错,好不容易将人给弄上船,靠岸,惊险万分,几个人都湿淋淋的,也不知道是被水打湿的还是被吓出来的汗水。
船夫老大爷年纪大了,累得气喘吁吁,将船固定好,浑身瘫软在地上,竟是走不动一步,嘴上不断的说着老天保佑。
叶青青目光移到从水里捞出来的那个人,长舒一口气,还好不是尸体,而是一个受了伤的男子,光线暗,男子戴着半张银质面具,看不清长相,倒是露出来的下颚线条格外明晰流畅,像是画师笔下自然而流畅的一笔,弧度完美。
叶青青有点好奇,忍不住伸出手,面具边缘冰冷的触感刺得她指尖一激灵,下意识缩回手指,意识瞬间清醒。
摘人面具做什么呢?
萍水相逢而已,何必知道对方的面容。
叶青青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好奇,只庆幸这人身形单薄,格外清瘦,不然她这小身板刚刚在水里也稳不住那片刻时间。
叶青青探了探男人的气息,万幸,还有气,只是气息微弱似游丝一般,胸膛上还有个挺长的伤口,血水不断往外冒,身上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让人反胃,只怕伤得不轻,嘴唇青白,浑身冰凉,不知道能撑着多久。
“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姑娘,多亏你,不然这活生生一条人命就没了。谢天谢地,老天保佑。”老大爷也是个善良朴实热心人,见人没死,脸上不免也有几分喜悦。
老大爷的落脚点就在距离河边不远处的破茅屋里,一进门,老大爷点上一盏油灯。
叶青青连忙撕开那人胸前的衣服,顿时露出一道皮开肉绽,狰狞恐怖的伤口,伤口整齐,是被利刃所刺。
叶青青面色凝重,男子浑身冰冷没有一丝温度,她下意识又看了下男子的手,被水泡得都水肿起皱,虎口处和手心的薄茧泛白脱皮,像是个长期用器械的人,而他身上的伤看起来触目惊心,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心肺要害,伤口因为泡水惨不忍睹,她也不是大夫,不知道如何下手。
船夫老大爷吓得不轻,连声叹气这人没救了,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叶青青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想到自己小时候经常看到爷爷给人缝合伤口,问老大爷要了针线,决定死马当活马医。
大晚上的,找不到止血的药草,叶青青直接抓了一把草木灰洒在了伤口上直接包扎,爷爷说过草木灰是百草药,含碱,能止血,但也容易感染,是死是活,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叶青青处理男子的伤口,苍白的脸上满是细密的汗珠,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冷的。
船夫老大爷怕人死在自己家里,催促兄妹俩将这人弄走,反正说什么也不肯让这人留在自己屋子里。
叶青青自然不会强人所难,老大爷能帮忙将人捞起来已经很好了,她压根没打算连累老大爷,询问老大爷附近有没有能让人歇脚的地方。
“翻过这座山头有个山洞,平常少有人去,不过死了了不关我事。”老大爷闻言立马道。
“麻烦大爷带下路,我让我大哥将他送到山洞去。”叶青青闻言面色一松,让大哥背着人往那山洞去。
老大爷提着灯笼在前面带路,叶长生闷不吭声将人扛到山洞里,山洞里倒是干燥,但夜里很凉,叶青青见山洞里有剩下的干柴堆,大概是附近村民躲雨或者歇脚留下的。
叶青青堆了个火堆,生好火,将剩下的几块猪肉干和一个肉包子放在男子手边,三人便离开了。
叶青青跟大哥一起送老大爷回家,见老人家独自一个人生活也不容易,叶青青心生怜悯,比之前说好的多给一百文,留下三百文钱,嘱咐老大爷保密,只当今夜什么都没有发生。
倒不是她穷大方,只是希望老大爷能念这个情堆此事守口如瓶,救人是出于良心不安,可她不想惹上麻烦。
老大爷本就不想惹麻烦,又多得了一百文在,自然是满口答应。
从船夫老大爷家出来,外面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叶青青兄妹俩赶紧朝另一条小路往家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