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逸听她这般说,便明了原来姜萤萤要带靳逾去这南方最大的文雅集赏花会,多少有些悔恨,就应该自个儿去管束这个疯妹妹,而不是听从殷恪的话,让他来管教。
看来萤萤如今越发娇纵,竟然连殷恪的话也不听了。
既然是t自家妹妹间接造成,他自然而然关心道:“云娘子,你脸上的伤势如何?”
云若菱顿了一瞬,说出自己编好的说辞“我,没什么事,就当是那个刺客实在来得太快,刀刃直接刺向殷公子的脸面,我来不及反应,便挥手格挡,不料那刀划过了我的脸……”
“若菱,谢谢你。”虚弱沙哑的声音自他们身后响起。
两人皆是一惊,只见殷恪已经起身,双手撑着床榻才勉强坐稳。病了一场,他的身体更加清瘦,如同风中青竹,一头凌乱的长发垂在脑后,像沉重的帷幕压在他的背上。
他的眼尾飞着一抹红,看向旁人的时候变成了触目惊心的艳。
“我没事,别这样看着我,像是我快要死了。”
极其苍白的唇边逸出一抹浅笑,他又变回了那个丰神俊秀,举重若轻的殷公子。
姜逸正想问殷恪如何,却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推门声惊动。
一个江湖好友闯进屋里:“姜二郎,大事不好了!我听说陛下秘密派人去到林州,抓住了殷冶将军,并让旁人暂时担任金晟大营的领军!”
“怎么会这样!”
他们都知道,殷冶是手下掌握着数万忠心耿耿的将士,屡屡打败进犯的倭寇,守护了大梁十多年的安宁,陛下一定是有确凿无误的证据,才会下旨抓拿这么一个大将军。
果然江湖好友说:“陛下收到举报,殷冶私联倭寇,在一年前的大战中私自放走了倭寇大将田中灵均,恐有谋反之嫌!”
“咳咳咳!”殷恪重重咳嗽,有血点落到老旧的被褥上,变成朵朵散开的墨梅。
“公子!”云若菱赶忙给他送去一杯热水,拍着他的背,心疼地几乎落泪,“公子,你还病着呢,不可以激动,你先缓一缓好不好?”
事已至此,唯有立刻回京。皇帝既然猜疑殷家,连带这殷恪在南方做的事情,只怕也不能善了了,只有尽快回到皇帝面前陈情才有一线生机。
姜萤萤回到灵芝县,便是这样一副人去楼空的场景,她先是以为殷恪不说一声便走了有些生气,但她默默郁闷了一会儿就想通了。
殷恪不是那般不靠谱的人,他抛下这些受灾的百姓和景州的烂摊子,一定是有其他更为要紧的事。
这时有姜逸留下来的人看见她,告知了她林州殷二叔出事的事情,姜逸和殷恪还有云若菱一大早快马加鞭回京陈情。
姜逸的随从问她是否要立即启程回京。
姜萤萤正蹲在地上想着对策,靳逾昨夜收了无数封拜贴,今日一大早便出风得意地赴约去了,她在靳逾家的院子里,看见满地狼藉,知道昨夜来了刺客的事情,又看见被褥上的血,一时间心乱如麻。
一定要冷静,既然随从说殷恪还能乘坐马车,那便是疫病没有严重到足够取他性命的程度,他回京是权宜之举,她更要留在这里为他解决景州之困。
这时有村民在外面敲锣打鼓,“这殷恪把我们村子搅和成这样,死了那么多村民他就这样跑了!你们说这是个什么道理!”
“还说什么心系百姓,鞠躬尽瘁,我这双眼睛看了才算实在!他殷公子就叔个沽名钓誉的人,眼见事情闹大了,就灰溜溜滚回京城了!”
“真是造孽了!我们就不应该相信那个京城公子啊,他一个还未到弱冠的人,自小锦衣玉食的,哪里会当真懂得百姓疾苦啊!”
“旁人都说他好,他来到景州三年给我们留下了什么!卷走了我们所有的家财,留下一个破了口子的河坝,还让河神震怒,带走了我们的几十个亲人!我们一定要让陛下知道,我们这里的生活这么惨,这么苦!”
姜萤萤冷眼看着,村民们聚集在一处,高声声讨着殷恪,其中两个人叫得特别欢,一直在拱火。
她对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立即上去把带头闹事的两人拿下下来。
“你是谁?为什么抓我!”其中一个大娘扯着大嗓门,看见姜小娘子一脸阴沉,抱着手臂走过来,扯着嗓子大喊:“救命啊!姜家的娘子杀人了!救命啊!”
姜萤萤直接过去给了她一巴掌,把她打安静了。
百姓们都看懵了,再仗势欺人,也没有这样当众打人的。
“我不仅敢打你,我还敢杀你,你们谁再多嘴说殷恪一句,我就立刻杀了谁!”
“救……救命……”大娘被她的气势压住,话不成声,那拱火的大爷咬牙道:“姜丫头你别以为好欺负,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想杀了我们也得想想后果!”
其他村民也叫嚷起来,“对!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们只有烂命一条,难道还会怕你!”
姜萤萤翻了个白眼,她可不是殷恪会好声好气哄着他们,直接从袖中抽出一迭银票,漫天撒下,村民争先抢夺,一阵哄闹过后,之前的讨要说法的众志成城,都瓦解了。
“不就是要银子吗,这些银子足够买下你们两条村子,能闭嘴了吗!”
村民们拿人手短,那两个闹事的则大眼瞪小眼,他们就没想过这样的野路子,哪有当街撒银票的!
村民们安静了,姜萤萤却是气不过,叉腰站在戏台上对着底下一通输出:“你们有没有心!殷恪为你们做了多少事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到,你们是眼瞎了还是心盲了,还是本性恶毒非要恩将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