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可算回来了,这位是……”
殷恪把方才那套说辞照样说了一遍。
“那小的立即去收拾厢房,今夜让……这位公子住下。”
姜萤萤已经很久很久没进过殷恪的房间了,虽然他南下那会儿,给她留了钥匙,但她本来就对作画没多大兴趣,不会专程为了学画跑到他的房间来。
趁着这个有洁癖的人一回来就去洗漱的空隙,她细细打量着满柜子的画作,有历代名家的收藏,也有很多殷恪画的,她只对他的画感兴趣,抽了几副来看。
其中有一副“小儿作画图”,她看到画卷上的字,手便不由地伸过去,把画摊开。
画的是她。
似乎是她十二岁的时候,拜了殷恪做师父,日日晨昏定省,跟着他学画,头发都不知道掉了多少根。
这副“小儿作画图”,画的正是从他的窗户看出去,院子里的景色,小小的她坐在石桌前,面对一幅画,用毫笔挠头,满脸苦恼。秋叶、石桌,甚至桌上摆着的一杯茗茶和石凳上的丹青颜料,一切都栩栩如生,唯独她在作的画,很是潦草,随意涂了两笔了事。
姜萤萤把那幅画卷好,塞回柜子里。
说不准自己是什么心情,总是有些开心的。
特别是她拉开柜子下的抽屉,发现了更多用金黄丝缎卷轴卷起来的画。
她的画。
无论是一开始的拙劣涂鸦,还是后来,得了殷恪三分真传的,有模有样的画,她画完了便不知道扔哪里去了,无一例外,被殷恪妥善保存起来。
等殷恪带着一身浴室的蒸汽出来,脸比春日的桃花还要红,姜萤萤却没作妖,正安安静静地坐在他的桌子前,垂眸作画。
她觉得自己不说话的时候还是非常淑女的,特意高悬手腕,抿唇微笑,还把蜡烛调了调,确保殷恪进入房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非常美丽的样子。
殷恪却直接过来,“啪”一下打在她手背上。
“不是跟你说过多次了,作画时手不能这样歪!”
煞风景啊,煞风景。殷恪看了她的画,感觉他要被气晕了,直接敲她脑壳,“教过你的,线条,用色,你是全忘了是吧,就你这样的还想开书斋呢。”
姜萤萤憋着嘴巴,刚才的样子全部破功。
她这是为了作画吗?这是重点吗?她被这一顿呛的,花枝招展的心情都没了。
她歪着头不服气道:“谁让你看画了!”
“不看画看什么?”
“看我啊!”
殷恪忽然失笑,对着理直气壮的小娘子,良久,从她嘴角撕下两撇小胡子。
姜萤萤头脑轰轰,她怎么忘了!自己现在还是男装,她莫不是喝了那一点点酒便醉了,脑子变笨了。
“怎么了?”
殷恪饶有兴味地看着姜萤萤,只见她忽然把头上的绒帽摘了,抖搂几下,黑发瀑布般倾斜下来,一张小脸不着粉黛,在幽黄的烛光下,抬起那张粉玉雕成的笑脸,双瞳盈盈剪水,t真有几分书中所写的,魅惑狐貍精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