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怎么办啊?”
松烟关好房门,落了门闩,回到座椅前紧紧贴着自家公子,一副被吓到的模样。
“什么怎么办?”
“她们肯定看出了,咱们第一次来,怎么办?”
殷恪没好气道:“找到他们就走,你管她们怎么看,你还再想来?”
松烟不敢说话,公子生气的时候,还是躲着他为好。
雅间一面中空,可以看到一楼舞台,不多时北沧舞姬登场,果然如传闻所言,极尽魅惑,身上仅有一层轻纱,洁白的肩膀、手臂、肚脐和大腿都暴露在空气中,伴随着丝竹的靡靡之音,舞蹈的动作柔媚勾魂。
除此之外,一楼大堂不少大人看得兴起,直接对身旁的姑娘上下其手,其香艳程度,离活春宫也差得不远了。
殷恪觉得自己的眼睛被污染了,既恐惧又恶心。
默念完清心凝神的心经,他推了把看得起劲的松烟:“去问她们找到姜耘没有。”
“公子你看,三公子在对面。”
楼下一片欢呼,一沓银票从二楼的一间房里洒出来,那围栏之后的不是姜耘又是谁。
底下人在喊“姜三爷豪气”,舞姬们也停下来捡钱,磕头感谢,姜耘十分受用,又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银票撒下去。
“继续跳啊,三爷我爱看!”
“公子,这……”松烟瞅着自家公子的脸色,阴沉得似能滴得出水来,甩袖转身,离开房间。
松烟不知所以,再看向那边,才发现姜耘身后钻出来个矮小的身影,书童打扮,宽大的帽子几乎遮住半张脸,小鹿眼睛满脸好奇地盯着楼下。
造孽了,这姜小娘子怎么也跟着三郎胡闹!他着急忙慌地跟过去。
殷恪一脚踹开雅间的房门。
姜耘和姜萤萤吓了一跳,见到是门外的是他,都惊惶不已。
姜耘结巴道:“殷……殷恪哥哥,你怎么来了?”
殷恪看向桌上七零八落的杯盏,很好,还喝了酒。
“跟我走。”
两人鹌鹑似的缩在角落,殷恪看得心烦,径直过去把姜萤萤抓出来,不料她死活搂住姜耘不放,满脸防备地看着他。
“恪哥哥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姜萤萤从来没见过这样生气的殷恪,都快吓哭了,下意识躲避,哭着喊道:“三哥救我!”
殷恪骤然惊醒,松了她的手臂,后退两步,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场面。
十足失望地转身离去。
喘着粗气赶来的松烟跺脚:“姜小娘子,你怎么能来这种地方呢,唉——”转身追自家公子。
良久之后,姜萤萤戳戳三哥环着她的胳膊:“恪哥哥怎么这么生气,是因为我们翘课来醉欢楼?”
她觉得这里面香香的,糕点很好吃,姐姐们穿的很好看,跳的舞也很好看,三哥说北沧舞姬只在盛京停留三日,所以她答应了三哥的建议,对爹娘说了谎。
恪哥哥一向督促她勤勉学习,想必就是因为这个生气吧?
姜耘忽然惊醒:“糟了,恪哥哥知道了,一定会告诉爹娘的,萤萤,我们得赶紧回家向爹娘跪地认错。”
姜萤萤还没搞懂情况:“为什么要跪地,我们把功课补上就好了,去找恪哥哥帮忙。”
“你傻啊,不是功课的问题,是被爹娘知道我们来这种地方,特别是带着你来这种地方,”姜耘手忙脚乱地下榻穿鞋,“爹娘说不准会用鞭子狠狠打我一顿,再把我关进祠堂。”
姜萤萤低头套起他扔过来的鞋子,嘟囔:“这种地方怎么了?为何不能来?”
回家后,姜耘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平静得就像他们没在醉欢楼见到过殷恪,是晚上娘亲替姜萤萤洗澡的时候,问她外祖父说了什么,姜萤萤愧疚地透露了实情,他们没有去江州,又实在好奇,问了一句:“醉欢楼是什么地方?”
然后在娘亲的盘问之下,姜萤萤像竹筒倒豆子似的什么都交代了,结果就是三哥得了一顿鞭子,加上十天祠堂紧闭的惩罚。
三哥在祠堂里发出杀猪般的叫声,老爹姜樵亲自挽起袖子上手,边打边骂:“你说要去探望外祖父,无须车马简装出行,我竟然信了,满心欢喜,以为你终于懂事了。结果呢,你转头t便去醉欢楼,成了什么‘姜千金’,逆子,我姜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二哥姜逸倚在祠堂外墙上,长指转着一盒黑玉断续膏,只等老爹打完进去给弟弟上药。
娘亲支支吾吾没说清楚的话,姜萤萤总算从二哥口中听明白了。
原来醉欢楼,是专营皮肉生意的妓院。妓院也分三六九等,有的专事风雅,姑娘们都精通琴棋书画,士大夫们以得到他们的青眼为荣,有的则三教九流混杂,乌烟瘴气,为正道人士所不齿,醉欢楼显然就是后者。
“原来如此。”姜萤萤和二哥贴贴,想明白了殷恪哥哥今日为何如此生气。
她想要道歉,殷恪哥哥却气得狠了,好话赖话说尽,各种招数用尽,他别说回话,连一个眼神都吝啬于给她。
但姜萤萤不是知难而退的人,碰了钉子只会让她越挫越勇,于是姜殷两家人便看见,姜家小娘子又开始追着殷家小公子跑了。
二月初二龙抬头,三公主提前一个月派人来询问殷恪,能否带她游玩民间的灯会,殷恪自然应允。
姜萤萤当然也想去,不知道第几次蹲在家门前,等殷恪回来了立刻追上去。
“哥哥你带上我好不好?我会很听话的。”
“你和公主姐姐说话,我一定不会插嘴的,你们要买东西,我就给你们当小厮给你们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