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门一脚的功夫,差点将温离累的断气,好不容易逮着空闲的时候休息一下,沈倚楼又干着急哆哆嗦嗦的说解释不清,但温离拽着他衣裳不给他动,于是乎他只好断断续续道:“昨儿、昨儿你不是与虞、虞青萝在桃林中大打出手嘛,然后虞、虞青萝将此事告到了玄云长老那处,说你、说你欺负她,而后玄妙长老听闻此事十分气愤,将昨儿听见你说话的弟子全都聚集起来,眼下正在祥云殿对峙呢。”
他拍拍胸口顺顺气,“我在医堂时候听弟子说的,马不停蹄就来找你了,你倒好,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叛军都要逼宫,王朝都要灭亡,太阳都照在脑袋上了,你还在睡!”
怪只怪昨夜温离与容恙聊到了后半夜,几乎等到天际泛白,她才勉勉强强睡去,此时连正午也还没到,哪里像沈倚楼说的那么夸张。
温离顿了顿,一脸淡定:“别紧张。”
沈倚楼:“原来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想了想他又觉得气不过:“她恶人先告状,你不怕师父责罚你吗?”
温离摇了摇头:“那总得等她先告了,况且我师父也在,肯定是护着公平公正的。而且t你怎么知道她是恶人,说不定我才是坏人呢?”
沈倚楼不屑一顾:“就她那副架势,白的都能说成黑的,再者说她在紫薇峰的桃林和你动手,难不成她还大老远从胤真峰走到紫薇峰讨打?”
“你看,你都能想明白的道理,师父们自然也可以。”
沈倚楼只觉得眼前如拨云见日,明朗的不得了:“那我们还要去吗?”
温离道:“去啊,她都告上最高人民法院了,不去等着判决书下来吗?但我们慢慢走,不着急,人到了就是。”
最高人民法院,这是什么东西?
沈倚楼挠挠脑袋,懵懵懂懂:“好”
但不过他们已经快到祥云殿,再走几步,便瞧见祥云殿宏伟壮观的牌匾。
温离突然拦住沈倚楼的去路,对上他亮堂堂的眸子,她问:“你说我是哭着进去,还是进去再哭来的可怜些?”
沈倚楼思忖片刻后给出答案:“哭着进去吧,在里头哭起来总有点刻意。”
温离点点头:“有道理。”
“那你打算怎么——”
沈倚楼话还未完,身侧人突然嚎叫出声,将他吓得话都说不大清楚。
“哇——”
温离抹了抹眼角。
“哭啊”他才缓缓的将没说完的话补上。
“厉害,太厉害了!都说女子乃水做的,果然不假,随随便便一拧,泪珠子便啪嗒啪嗒的掉了。”他喋喋不休的还想说什么,被温离狠狠瞪上一眼,这才甘心便会哑巴。
按着剧本,温离负责哭,沈倚楼负责说话。
“温师妹,没事,师父一定会为我们做主的!你放心!我们去找师父讨个公道!”
祥云殿时不时传来轰隆的声音,扰的沈倚楼不得不大点声说话,才勉强保证可以让人听见。
“温师妹,师兄一定会为你做主的!”沈倚楼拍了拍她的肩膀,十分认真的吐字。
温离半只手掌遮着脸,露出樱唇,她嗔道:“什么师兄,少占便宜。”
怨她说话的轻,沈倚楼并没有听清。
他下意识以为是温离嫌弃他说的太轻,于是乎沈倚楼吼着嗓子,从门口吼到了殿内。
温离泫然泪下,轻轻抽噎着,正要抬首见礼,入目便是一阵寒意涔涔的剑光,雷厉风行,若是将人斩成两段大有可能。
只见那通亮辉煌的大殿内,一层湖蓝色结界之内,隐约可见一少年身姿皎皎,乌发金冠高束,发带悬至脚跟无风自动,翩翩缠绕在他的剑上,如画般丰神俊朗的面上带着嘲弄的笑意,凤眼轻眯,里边是沉寂的黑,静静的看着刃染,仿佛只是在盯着死物。
他低垂着剑,底下压着另一把噌亮的剑,那剑断成两截,剑锋滚落在地。
刃染煞白着脸,握着剑柄的手不受控制的打颤,“我的剑!”
容阙薄唇微启,毫无感情的几个字从口中脱出:“不堪一击。”
刃染哪儿受过这等刺激,红着双目宛如一只即将爆发的虎兽:“你怎可将我佩剑一斩为二,你可知此佩剑乃师父特地为我打造,时间仅此一把!”
“不过如此的东西,有第二把也未必会有人要。”容阙掀唇讥讽,犹如谪仙纯良的面容上荡起微微的邪气:“凭你这般也敢信誓旦旦护着他人,笑话。”
结界相隔,里边的人听不见外边人的声音,外边的人自然也听不见里边的声音,正是因此温离和沈倚楼那么大的动静没能惊扰到他们,而容阙与刃染说的话也没人听见。
可从刃染暴怒的脸上看出,容阙说的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温离的视线随着容阙一张一合薄唇缓缓移动,直到容阙若有所感的朝着她这个方向看来。
二人隔着雾蒙蒙的结界,猝不及防的对上视线,眼中来不及躲闪的惊叹便如此轻而易举落在他眼里,不似平日里高冷淡漠,他此时像是即将步入疯魔之境的人,眉眼中郁气与戾气相交杂,怎么也散不去。
温离心猛的跳了跳,过于清脆的心跳声如同一下又一下的魔咒,紧紧的圈住她。
她发现一个特别致命的现象——她居然在容阙眼中找不到厌恶。
不应该,无论何时,他总是会拿天底下他最拽的眼神看她,无论何时,他眼里总是带着淡淡的嫌弃与厌恶。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起,这份东西开始逐渐变淡消失。
从什么时候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