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澈的胸腔一震,道:“想什么呢,没有醒来我便继续守着,左右,在我心里,没有比你更重要的事情了。”
岑令溪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安稳地靠在闻澈怀中。
而后,她的腹中已经响起了“咕咕”的声音。
她一时觉得羞赧,下意识地将手抵在腹部。
闻澈缓缓松开她,脸上尽是宠溺:“早膳我已经让厨司备好了,都是你喜欢的,要不要我现在唤下人们进来给你梳洗?”
“嗯。”
闻澈这才起身,坐在床边,道:“绿萼,帮夫人梳洗吧。”
话音一落,便有一堆婢女端着梳洗的东西鱼贯而入。
闻澈将自己的衣衫理了理,散漫地坐在一边。
原先在雀园侍奉的那些婢女,他已经遣散了,这些都是新招来的,没有一个人知晓从前的事情,便也不会有人在他不在宅中的时候闲聊提起。
岑令溪,什么也不会知道,什么也不会想起来,永远。
温情
岑令溪在丫鬟的伺候下梳洗,又施以粉黛。
闻澈就t坐在一边看着,唇角稍稍勾起,只要一想到,他的令溪永远不会想起过去的事情,不会想起那些人,这样的事情每天都会在他眼底发生,他甚至觉得栖歇在外边书上啾啾作鸣的灰雀也有几分可爱。
绿萼是早些年在齐地便跟着他的,算是除了连朝之外的心腹,由她来侍候岑令溪,闻澈是再放心不过的。
闻澈的轻轻拂去衣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抬眼将柔和的目光落在岑令溪身上。
岑令溪本来专心任凭婢女为她梳洗打扮,但在抬眸间无意通过铜镜与闻澈对视,即使她闻澈或许看不见她的眼神,但还是在那一瞬,心中蔓延上一种奇异的感觉,又将头垂下去。
不知为何,她说不太清楚,自己对这位已经成婚六载的夫君的感情,像是认识了很久,隔了累世的纠缠,又像是大梦初醒时初识一般,总是隔着一层若有若无却怎么也掀不开的薄纱一样。
对此,她也只能归结于是自己大病初愈,又失去了先前的记忆才造成的不适应。
毕竟这位夫君,瞧着也不像坏人。
岑令溪正想得有些出神,那个唤作绿萼的丫鬟在她身边低声道:“请夫人挑一件首饰。”
岑令溪这才朝妆奁里看去,里面是各种琳琅满目的首饰,一时也有些犹豫,不知道选哪一件,这些簪钗中只有一支珍珠发簪瞧着与旁的不大相同,她的指尖不由得触碰上去。
绿萼以为她是要那支珍珠簪子,便出声征询她的意思:“夫人可是打算别这支珍珠簪子?”
闻澈在后面听到“珍珠簪子”四个字的时候,神色也是一顿。
岑令溪妆奁中的首饰他最是清楚,珍珠的簪钗只有那么一支,就是当年他花了攒了许久的俸禄去长安西市的一处西域商人手里买给岑令溪的。
送了簪子,便算是定情了。
如今六七年过去,其实要再好的珍珠饰品都不需要闻澈开口,自然有的是人主动献给他,当时在岑昭礼生辰宴上的时候,那个谄媚闻澈的官僚,献给他的夜明珠的匣子里面堆了一堆的东海珍珠,颗颗圆润,质地上佳,但当时岑令溪对那东西没有兴趣,是勉强收下,后面他也没有过问过,到底去了哪里。
闻澈的思绪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无比期待地看向岑令溪,希望下一刻那支珍珠簪子能出现在她的发髻上。
但岑令溪在指尖触碰到那支珍珠簪子的时候,却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又将手缩了回来,于是轻轻摇了摇头,最终指了指妆奁中另一支和她今日衣裳颜色相近的碧玉簪子。
“还是这支玉簪吧。”
闻澈听到她这样说,稍稍敛了敛眉,面上闪过一丝阴郁之色。
绿萼不知道那支珍珠簪子的故事,只是听岑令溪的话将那支玉簪小心翼翼地替她别在发上。
岑令溪对着镜子看了眼,而后转身过来,笑吟吟地问闻澈:“闻郎,我这样,好看吗?”
闻澈在意识到她要转身的那刻,匆匆将脸上的阴郁神色收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温和谦逊的模样,他撩起衣衫,起身往前走了两步,手轻轻托着岑令溪的下颔,眉眼中都带着笑意:“好看,令溪怎么样都是最好看的。”
身边侍奉的婢女看见这副场景,皆知趣地退了下去,一时屋中又只有两人。
岑令溪脸一红,将眸子垂下去,小声嘟囔了句:“方才丫鬟们还在呢,闻郎好不害臊。”
闻澈从未见过这样的岑令溪,娇羞却又让人心生怜爱,于是接着她的话道:“我又未曾说谎,就算是老了,令溪也是这世间最好看的娘子。”
岑令溪耳尖红得能滴血,闻澈没忍住俯身在她耳垂上落下一吻。
惹得岑令溪身子一颤,轻轻揪扯着衣袖,矮着声音道:“闻郎,现在是白天。”
闻澈发觉岑令溪是想到别的地方去了,于是也顺着她的话调笑了句:“我又没有说做什么,令溪这么紧张做什么,还是说,令溪想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岑令溪呼吸一滞,后知后觉自己被闻澈套了话,头垂下,嗔怪了句:“闻郎,你怎么这样……”
“我怎么样?”
岑令溪更加羞赧,索性装作生气的模样别过头去,道:“我不要和你说话了。”
“那我和你说话,怎么样?”闻澈弯下腰,故意去追寻她的视线,让她避无可避。
“闻澈!”岑令溪直呼他的名字。
闻澈看着岑令溪这样,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挽起岑令溪的手,说:“是我不好,作为赔罪,令溪今日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