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令溪一时愣在了原地,半晌才道:“只是,这会不会有些奢靡了?”
闻澈轻笑了声,道:“不会,你值得最好的。”
岑令溪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但总觉得这话当中有漏洞,一时并笑不出来。
闻澈知道岑令溪素来心细,不欲让她继续想下去,于是便道:“我们要不要去初次见面的地方?”
岑令溪抬起头来看着他。
闻澈平声道:“大相国寺。”
“我们的初见在大相国寺,去再祈愿一次,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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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澈此时正握着岑令溪的手,掌心的温度一点点地传到她的手背上。
岑令溪仰头看着闻澈,只见他眸中含情,隐隐还能从当中辨出一些恳求的情绪来,她的心头忽然蔓上一阵奇怪的感觉,连带着头也跟着一疼,她却说不出来这是什么感觉。
闻澈自然也察觉到了她神色中的不对劲,见她蹙着眉,便问道:“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需不需要我t叫人请太医过来?”
岑令溪轻轻摇了摇头,勉强给了闻澈一个安抚性的笑,道:“无碍,应当是昨夜没休息好,不用麻烦太医的。”
闻澈还是有些不放心,他也担心岑令溪会不会想起些什么来,便试探着问了句:“那我们还去大兴善寺吗?”
岑令溪神色如常,“闻郎好不容易得了空,当然去。”
闻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好,那我叫连朝备车。”
岑令溪轻轻点头。
其实此时已经巳时了,大兴善寺关门谢绝香客在申半,今日午后天气又有些阴沉,又开始落下淅淅沥沥的小雨,故而两人到的时候,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竹叶簌簌,空气中四散着栴檀香的味道,隐隐还能听到僧人念经的声音与雨滴落在伞面上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闻澈本是要扶着岑令溪从走上□□上的石阶,岑令溪却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是走累了吗?要不要我背你上去?”闻澈看着她,颇是担忧地问道。
岑令溪的目光却不在他身上,只是朝另一边看去,“我方才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
闻澈循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一个女子,是元嫱。
闻澈微不可察地敛了敛眉。
怎么哪里都有她?
上次是在初七的灯市上,这次又是在大兴善寺。
两人说话间,元嫱已经快步朝这边走过来了,口中还唤着她的名字,“令溪!”
岑令溪有些疑惑地看向闻澈。
闻澈更是烦躁,从前岑令溪身边的人,他都清理掉了,在如今的岑令溪看来,自己是她成婚多年且恩爱如初的郎君,她也没有一个叫做方鸣野的弟弟,父亲远在江南路做官,但元嫱他又不好动。
元嫱的夫君李将军镇守在陇西,手中有数万兵马,若是元嫱在长安出了事,难保李将军不会有异动,便只好尽可能地不让她们去接触。
但依照眼下的形式看来,想必也是很难瞒住了。
闻澈心下一横,索性直接告诉岑令溪,道:“是元嫱,你从前唤她嫱儿,她的郎君在陇西做官。”
话音刚落,元嫱便已经快步到了两人跟前。
元嫱看见闻澈后,先是朝着他颔首,“闻太傅。”
闻澈轻轻抬了抬手,什么也没有说。
元嫱这才看向闻澈,问道:“你怎么也来大兴善寺?我前面叫你几声你也不答应。”
她这样隐晦的问,是想知晓岑令溪的近况如何,毕竟她已经有快一个月未曾见过岑令溪了,后来再去雀园,又总是被拦着,她总是担心岑令溪出了什么事,好在今日在大兴善寺碰上了。
但闻澈现在就在跟前,再多的话她也不敢问,只希望岑令溪能听懂她的言外之意。
岑令溪显然不知道她的话外之音,况且闻澈只是告诉了她元嫱的名讳,交情深浅也不知晓,只得先避重就轻地回了她明面上的话,“想来是离得远,没有听清楚嫱儿的话。”
元嫱有些疑惑,今日的岑令溪很是奇怪,她又试探着以开玩笑的语气道:“你与闻太傅感情当真是好,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还可携手同游大兴善寺,我前些日子在集市上还瞧见了你。”
令她更为意外的是,岑令溪竟然什么也没有反驳,只是抿了抿唇。
闻澈自然听出了元嫱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有些怕元嫱再这么说下去,岑令溪会想起些什么来,便低咳了两声,打断了元嫱的话,却也只是稍稍将岑令溪的腰往自己怀中一揽,“令溪,再晚一点怕是要赶不上了。”
岑令溪点了点头,客套了两句,“那我改日有空了请你来家中坐坐。”
元嫱稍稍觑了眼闻澈,以为岑令溪是顾及着闻澈在场,只好先应了她,看着两人沿着□□走上去,到了前面的观音殿前。
两人同撑着一把伞,□□旁有各种横生出来的带着水的枝节,加之闻澈一直有意无意地将伞往岑令溪这边倾,以至于到了前面的观音殿时,闻澈左边的肩头已经湿了大半。
只是他并未在意,只是伸手轻轻拂去上面的水珠子,又将伞收了,放在一边的墙角。
因着这会儿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庙里解签的小和尚正歪倒在一边,撑着头打瞌睡,没有注意到两人。
闻澈牵着岑令溪的手在蒲团前跪下,和岑令溪对视了一眼后,双手合十,神色无比虔诚。
他的愿望其实甚是简单,不过是能与岑令溪这么长相厮守下去,他只希望岑令溪永远不要记起从前的事情来。
等三次叩首,将愿望说完后,他才扶着岑令溪从蒲团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