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温脸上嫌恶更深。
于是,又听到了眼前人补充道:“刚刚你喊我的时候,我不是故意不回应你的。我就是,就是怕你见到我不高兴。”
他垂下眼,越说,越有些语无伦次。
“对不起,我应该马上就来告诉你们卡哈尔的下落的。我不知道你会因此出来涉险寻找。我听卡哈尔说,你们在找猫,想着如果……”
温温的神色已经冷得不能再冷,眼中漆深深的,就如当年盈缺对她那般的喜怒难辨。
盈缺住了嘴。
地上的药膏被捡起。
“抱歉,打扰你休息了。”
男人的裤管因动作被扯得露出了一小截皮肤,温温掠了眼他脚踝与掌心一闪而逝的伤痕。鲜红色,定是今晚才添的。
刚才玫芜估计是想给他送药膏治疗。
温温目送着盈缺的背影。
淅淅的雨声也停了。
银盆似的月亮,从阳台落地窗外洒进来一地的亮光。
男人的身影却比月光更晶沁。
纵使他不再是亿万身价,脖子上有骇人的疤痕,腿有缺陷。
纵使他幼稚、无耻、不择手段。
纵使他自私地伤害过她一遍又一遍。
温温这一眼望过去,他的身影,依旧与那轮天上月重合。
温温忽道:“你永远这么懦弱。”
盈缺顿住,半晌,不可置信地转过身,“你在跟我说话吗?”
“啊等等,我没有生气,不不我没有和你生气的资格。”他呼吸紊乱,“我是说,你愿意和我说话了?”
盈缺期期艾艾地看着温温,眼睛里像盛了露珠的叶片,亮晶晶的,一晃就又会破碎。
和他说?
温温愣了愣,认真思索片刻,不,她是在说自己。
因为害怕失去,所以一开始就拒绝拥有。
懦弱,自卑,又自大。
当然,她是如此。
盈缺亦是。
他们其实是一样的。
她和盈缺都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被爱,所以干脆忽视了被爱的需求。
告诉自己,她他不需要。
她原本以为自己是被搅乱了生活的那一个。可到头来,看上去最平静理智、与“欲望”二字毫不沾边的盈缺,却在经年累月的遏制后,彻底失控。
发现自己活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