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荡山的山匪?”
陆萌萌蹙眉,“那你这回?”
“我爹爹怀疑我了,逼问我是不是跟人私下相会,我不承认,他便不许我再出门了。”
李若兰捏着衣角,“这回是上山躲山匪我才有机会跑过来的。我等下就要走,我是借着外出捡柴火的机会过来的。”她说着又抬起头,有些好奇地看着陆萌萌身上背的复合弓,“一梦姐姐,你这是背的什么?跟弓箭好像啊。”
陆萌萌没有回答,因为她发现小姑娘撒谎了。
她沉默了会儿,便略带这些迟疑道:“你……父亲是不是打你了?那日|你前脚刚走,你父亲便来了。”
李若兰惊讶地道:“我爹来过?他寻到这里了?难怪他会那样想我……”
“你说你父亲腿不好,我便猜出他是你父亲了。你父亲是不是打你了?”
“没有,没有。”
李若兰道:“我爹娘生了几个孩子,但都夭折了,只有我活了下来,我爹很疼我的,怎么会打我?”
小姑娘极力否认着,但陆萌萌却不信。
她有些感动,也有些愧疚。
感动于李若兰的品德,也愧疚于自己对她的连累。
“如果你父亲怀疑你跟人私下相会,必是不会下轻手的。”
陆萌萌道:“伤哪里了?我给你看看吧。”
李若兰摇头,“我没事的,一梦姐姐。我们这样人家的孩子都是贼皮狗骨头,被大人教训几下也没什么。”
见瞒不过,李若兰便想把事往轻了说。实际上,因为这事,她被她爹狠狠修理了一顿,在床上都躺了好几天。女儿家的名声何其重要,她不怨她爹,但她也不能出卖朋友。
陆萌萌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把自己编的小篮子递给李若兰,“我自己做的小葱饼、鱼片干,你先吃点东西吧。”
李若兰却是摇头,“一梦姐姐,我不吃了,我得走了。我们在山上躲了好几日了,都是吃些干饼子,若是吃了你的东西,回去必然是会被发……”
“呜……”
话还未说完,球球便发出了“呜呜”的警告声。
陆萌萌一把拉下弓箭,抽出箭筒里的箭矢,在短短几个呼吸内,就完成了弯弓搭箭的动作,对着山坡方向,冷声道:“什么人?”
“别……”
王三娘举起双手,从山坡树林间走出来,“姑娘,手下留情。”
“娘!”
李若兰瞪大眼,神色变得很差,“您,您跟踪我?”
王三娘脸色也是煞白。即便她不识复合弓,却也能从泛着银光的箭矢上判断出复合弓的威力。她缓步上前,见陆萌萌并未放下手里的武器,便停住脚步,“贵人息怒,我并无恶意。”顿了顿又道:“我只是担心我家孩子才跟过来的……”
“如此说来……”
陆萌萌道:“今日若兰妹妹能出来应也是在你的预料中了?”
王三娘微惊。这个姑娘看着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可心思着实细腻,竟能判断出她是故意放女儿过来的。
再看陆萌萌,越觉不一般。
身上的衣服料子虽是从未见过的,可看着就很不凡,不但厚实还挺括。金丝线与银丝线绣出的花样看着新奇又华丽,再看露出的里衬,上面竟也有金线暗暗流动,看着不像是绣的,倒像是印上去的。
脚上马靴上的绣花颜色艳丽,有些丝线颜色干脆是没见过的。而马靴似粉红又非粉红的颜色亦十分新奇,她活这么大了,从未见过这种颜色。
染色工艺里的弯弯绕绕王三娘未必懂,但市面上的丝线、布料有哪些颜色她还是清楚的。
这一瞬,她忽然明白了,女儿不肯说出此人的存在是有道理的。撇去道义不说,就这等打扮,这等气质,能于深山行走,哪可能是普通人?
红娘娘……
脑海里一闪而过的词让她身子微微颤了颤。与李家不同,自前朝起,她家便世居于此,比起百年前搬迁至此的李家人,她更清楚红娘娘是什么人。
那可是前朝末帝的公主啊!前朝破灭,太|祖为表恩施,将公主嫁给其六子辽郡王。只是这辽郡王非良人,对公主多有虐待,公主不堪受辱,奔走定国时,被王府的人射杀于此。
后来,抱湖儿山便起了一场山火,据说公主所有侍女与随从皆丧身于此。公主死后没多久,辽郡王便死了,所有人都说是公主回来复仇了。
因流言越传越盛,t朝廷下了禁令,不许再说起公主的名字。但同情公主的人太多,百姓就用红娘娘来代替公主的名字,为她鸣不平。
后来,抱湖儿山怪事越来越多,总有人失踪,朝廷为平息公主怨气,请了道士做法,下令,禁止百姓私下入西山。
近些年,世道不好,总有山匪作乱,上山避祸之人多了,才淡忘了红娘娘的禁忌与朝廷的法令。不过,胆子再大,也无人敢来西边山头,因有传言说,西山附近是红娘娘的葬身之地。她们为避山匪,也只敢躲在东南面,不敢往西面来的。
也正因如此,孩子的爹才会有所怀疑,无人敢闯的禁地实乃幽会佳地。
当年公主身边的人当真都被大火烧死了吗?这个姑娘是不是跟红娘娘有关联?
王三娘不敢再想下去了。她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道:“贵人恕罪,小妇人只是担心孩子,并无冒犯之意。”
陆萌萌放下弓箭,点点头,“若兰前来山中捕鱼为母治病,我感动于她的孝心,便送了几条鱼给她。她并未与男子私会,只是来寻我罢了。”
“那鱼是您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