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情况,咋还夸上了?
季宁缓缓起身,看了看桌上的玫瑰花糕,忽然抬手,一把将玫瑰花糕甩到了地上。
上好的青釉瓷盘落在地上,应声而碎。
带着玫瑰色的糕点散落开来,男人阴沉沉的声音传来,“姚美,我是对你太好了,你居然敢对我撒谎了?嗯?”
姚美身子猛地一颤,刚准备尖起嗓子嚎几声冤枉,却见季宁走到自己身边,淡淡道:“贪了多少,便用手指来抵账吧。”
“干爹!”
姚美嚎叫一声,连连磕头,“孩儿没有,孩儿真的没有啊!不信孩儿去将那彭震抓来……啊,对,一定是彭震,一定是彭震这狗东西!他平日好赌,一定是他坏了干爹大事,孩儿这就去将他抓来!!”
“呵……”
季宁冷笑了声,“你倒是机灵。”顿了顿又道:“人都到了晏崇光手里了,你要怎么抓?罢了,再给你一次机会,去领一百鞭后,再去给那位姑娘赔罪吧。”
“啊?”
姚美傻眼,“干,干爹?我,我给她赔罪?”
季宁居高临下地望着姚美,一字一顿地道:“你知道主子爷现在最缺什么吗?”
“缺,缺人?”
姚美颤着声道:“可,可那是个女人。”
“女人怎么了?主子爷身边哪个女人不比你能干?驱动水力纺纱、织布,还能从江南一路逃难来此而不落下风的女人,你觉着她是普通女人?”
有句话季宁还没说,这个叫陆鱼的女子并不像黄甲名册上描述的那样简单。
事实上,在动用了所有关系查看了那位陆鱼姑娘的经历后,他始终觉得她难逃来此那段描述有些突兀。但他让人问遍了所有人,都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但他的直觉不会错。他在宫里摸爬打滚这多年,直觉救了他很多次,这一次也不会错。
那气度,这魄力,非一般小门小户能培养得出来的。
跃过彭震后,他吩咐道:“来人,备车,我要去一趟邱行衙门。”
另一边,有乡民绑了攒典老爷的消息随着陆萌萌一路行至邱行县县衙时,已闹得满城皆知。
这可不得了!
自太|祖爷殡天后,这场面多少年没见了?
赶紧去看啊!
呼朋唤友,四邻相传,没一会儿,邱行县所处的县大街上就挤满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吃瓜群众。
陆萌萌站在邱行县门口,抬头看了一眼鸣冤鼓,深吸一口气,上前,抽起鼓槌,在万众瞩目下,抬手便用力敲了下去。
门口的衙役听着这鼓声,只觉心里一抽一抽的。鸣冤鼓说是给百姓鸣冤的,但事实上,想敲响这鼓却不容易。明日老爷审案,自有一套流程,要写诉状,等老爷接了诉状,才能开堂审理。
也就是说,在一般的申冤过程中,鸣冤鼓并不是常规流程之一。但凡敲鸣冤鼓的,那都是有天大冤屈的。而老爷们为了保证自己的面子与功绩,一般也不会让民众轻易敲响鸣冤鼓。他们这些守门衙役的主要工作之一便是阻止百姓敲响鸣冤鼓。
但今日这群乡民是被总兵大人护送着来的,想想这位身后的晏家以及战场上累积下的赫赫威名,他们真不敢阻拦。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一声接一声响着,围观的群众也激动了起来。
都是小民,都被欺压很久了,看到有人敢绑恶吏高官,一下子都狠狠代入了。
县衙门的三班衙役很快位列,没一会儿,县太爷便出现在了大堂里。
随着一声“威武”后,县太爷一拍惊堂木,“堂外何人击鼓鸣冤?”
“邱行县二王乡小李村村民陆鱼有冤!”
陆萌萌放下鼓槌,在衙役的带领下,进入大堂。
她抬头看了看审案台上方的明镜高悬牌匾,再看看牌匾下的县太爷,她垂下眼,不再多做他想,一撩衣袍,跪了下来,将太|祖训示录高高举过头顶,“民女要状告邱行县攒典敲诈勒索,强取豪夺,欺压小民,请老父母大人为民做主!”
“砰!”
县太爷猛一拍惊堂木,“以民绑官属以下犯上,陆氏,你可知你在做什么?若是诬告,你可知什么下场?”
“老父母大人。”
陆萌萌道:“诸多乡民可为我作证。前不久,民女发明设计了一个以水力驱动的纺纱机与织布机,日可纺纱二三百斤,宽幅近一米的布,可日织近九千米。这事不知怎的就被这位攒典得知了,他带着人过来,强行索要不说,还不许民女再使用自己发明的水力织布机与纺纱机!敢问大人,天下有没有这样的道理?!难道权势加身,就可以任意欺压小民吗?!”
她的声音颇为激昂,会如此,除了要表现出她不畏官的气势外,最重要的,便是要将水力纺织机的事给传出去。
果然这话一说,堂外在短暂的安静后,便爆发出一阵惊呼与议论。
“怎么可能?”
“这女子糊涂了不成?”
“水也能为人所驱动?”
“你这话说的就跟二百五似的,水车不就是水为人所用的代表?还有飏扇,也是水力驱动。我可听说京城还有一座水力驱动的报时钟,水为人所驱动有甚稀奇的?”
“兄台所言甚是。只是这日织布近九千米是不是言过其实了?”
“并非不可能。不过不管多少,能用水力驱动,便可少用人工,节省成本,若有人因此心动而行不轨倒也并非不可能。”
“这群王八龟孙为了钱什么事做不出来?敲诈勒索小民不是常有之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