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可,这么高的树还是让小的们上去吧。”另一人出声阻拦。
“我在你们眼里就这么废物吗?”顾知运低声呵斥,其他人再不敢说话。
应寻闭着眼睛听见布料摩挲树干的声音越来越近。
随后树枝一颤,有人跳了上来。
再之后是长久的静默,她有些不耐烦,正要睁开眼用瞳术控制顾知运的时候,两根微凉的指腹贴在了她的脖子上,微风拂过,“咚咚咚”的血液跳动声在他的手指下如此清晰。
应寻猛地睁开眼,与顾知运对视。
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在树影下隐约泛着光。他这张脸和顾知行有五分像,但比起顾知行更多了几分邪气和玩世不恭。
他提起半边嘴角,对树下的侍卫说:“还真死了呢,回去禀告我父亲吧。”
“是。”一众侍卫应声。
顾知运回过头,表情兴奋的像得到了心仪玩具的小孩,冲她眨了眨眼,慢悠悠地退回树干上,双手环抱着滑下去,轻盈落地后指挥侍卫开启临时传送阵,一个接一个的消失在阵法中。
应寻等了片刻,确认他们不会杀回来后才直起早已僵硬的身体,面露t困惑,按理说这一世她跟顾知运还没有半点交集,完全就是陌生人,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放过自己。
不过她不怎么喜欢顾知运,甩甩脑袋,不再琢磨,爬起来从树干上滑下来。
她刚换上一身干净衣服,一道惊雷划破天际,不远处的天空不知何时聚集了一团黑紫色的乌云,闪电藏于其中隐隐若现。
这是……劫云?
化神期以上的修士突破才会遭遇雷劫,这树林里除了段轻羽还有高手存在?
还是说段轻羽要在这时候渡劫?
上辈子她也经历过几次雷劫,不论魔族还是仙族渡劫时自己都会有感应,大部分修士提前两三个月做好准备,在熟悉的洞府中布下结界,闭关不出,最好渡劫的时候有修为更高的修士在一旁护法,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渡劫失败的后果很严重,轻则身受重伤,重则灵根损毁再也无法修炼。
渡劫前还来凡界除个妖的简直闻所未闻,也不知道是段轻羽太自大,还是云涧宗现在太落魄。
这倒是个大好机会,应寻越想眼睛越亮,如果真的是段轻羽,渡劫时必定是他最虚弱的时候,她正好可以干扰他,最好能直接杀了他。
越想越激动,应寻费劲吧啦顶着风往雷云下面走。
狂风掀起了她的头发和衣角,原本明亮的天空逐渐变得昏暗,各种鸟兽奔逃着,躲避即将到来的雷雨。
她距离云团越近就越能感受到让人心生恐惧的威压感。
终于在一处空旷的草地上她看见了段轻羽。
男人盘腿坐在地上,闭着眼睛,似乎已经入定。
只有郁展宁站在一旁,他的那帮弟子全都不见了踪影。
应寻的出现立马引起来郁展宁的注意,他有些惊喜地叫道:“张花姑娘,又见面了。”
应寻不动声色地走近,观察四周,“其他人呢?怎么只有你们两个。”
“师尊要渡劫,怕天雷伤到他们,让那位向导带他们先行离开,只留我守在这里。”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但是——
“留你一个金丹期为即将突破化神期的修士护法。”应寻挑起眉毛讽刺道,“相当合理。”
郁展宁无奈:“这也是紧急情况,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是么,那段轻羽还真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应寻迈步走进阵法,意料之内的没有任何阻拦。
就算她吃了增魔丹魔气大增,也不至于能够轻易突破元婴期仙族设下的阵法,唯一的可能是这个阵法早就被人破坏了。
而破坏阵法的除了眼前人还能有谁呢?
她抱起手臂,“别装了郁展宁,你想杀了你师尊,是不是?”
郁展宁脸色一白,“张花姑娘,我一路对你颇为照顾,你为何要污蔑我?我有什么理由杀我师尊?”
“理由不知道,但行为很明显。”应寻勾起嘴角,笑得狡黠。
“我什么行为让你产生了这么大误解?”郁展宁一副她不可理喻的模样。
应寻收起笑容,用审视的目光盯着他:“凡界修士都知道,仙族沾染过多魔气会走火入魔,尤其是突破的关口,更是一点魔气不能碰。你一路假装热情,实则不断拉我靠近段轻羽,想用我身上的魔气影响他,让他渡劫失败。”
“太可笑了,我今日才知道师尊要渡劫。若我早知道,必定会阻拦师尊来凡界的。”郁展宁面露委屈,“你不能用臆想污蔑人。”
“是么。”应寻的语气不急不缓,“那你现在知道了,为什么不阻拦我走进他的护体阵法?”
郁展宁脸上的表情凝滞住,沉默了半晌:“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第一面。”应寻昂起下巴,轻蔑地说,“你笑得太假了。”
郁展宁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甚至笑弯了腰,这次是纯粹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再抬头他完全褪去了虚伪纯真的笑容,换成几分狰狞的恨意:“是,我是打算杀了他,段轻羽作为我父亲的关门弟子,却勾结魔族谋害我父亲,我怎能不杀他!”
“联合魔族?”应寻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斩钉截铁,“绝不可能。”
“你又不了解他,怎知不可能?”郁展宁问。
应寻心说我就是太了解他了才知道不可能,他为仙族可以忍辱负重呆在她身边十年,将她一招毙命,怎么可能勾结魔族陷害自己的师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