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我看,要么你师父是魔族,要么这事另有隐情。”
“胡扯!你少污蔑我父亲!”郁展宁气急,“我就知道你看上段轻羽了!”
“有病吧你?”应寻一下也炸了,“你哪只狗眼看出来我看上他了?”
“两只眼睛都看出来了,你从见到他眼神就灼热得仿佛要把他烧穿个洞,这眼神我可见过不少。”他学着应寻昂起下巴,“你也太明显了。”
应寻:“……”
她现在就把这人杀了,说的都是什么屁话,她那是想把段轻羽碎尸万段的眼神。
忽然她的头发根根直立起来,是天雷要来的预兆!
她连忙退出阵法。
天地昏暗,狂风席卷,第一道紫色的天雷砸在段轻羽身上,月白衣衫猎猎作响,漆黑如墨的发丝随风飘扬。他纹丝未动,脊背挺直,神态安宁,并无半点痛苦之色,不像在渡劫,倒像是天神下凡。
一击过后他并无任何异样,想来是承受住了天雷的力量。很快黑色云团中又隐隐闪着光,在酝酿着下一道天雷。
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天雷接连砸在段轻羽身上,他周围的土地变得焦黑。
忽然他身体前倾,胸腔震动,吐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
应寻大喜,段轻羽连续几日面对魔气,又因杀妖兽沾染一身鳞粉,再无修为高的仙族护法,几重作用下,果然出了差子。
她往前几步要看得更仔细些,忽然身后一股劲风夹杂着灵气,朝她命门袭来。
应寻脊背发麻,条件反射地侧身躲过,转头一看郁展宁提着剑快速朝她脖子刺来,面上带着狰狞的笑意:“我思来想去,还是先解决了你这只魔族老鼠比较稳妥。”
“是么。”应寻身体灵活地躲避着,语调却缓慢,“想杀我会是你今天最后悔的决定。”
她一手拿着杀猪刀,一手摸进储物袋,掏出两粒增魔丹,在仰起头的瞬间放进嘴里咯嘣嚼碎了,大量魔气瞬间流进她的经脉之中,令她浑身发麻发热,精神随之亢奋。
近战技巧、瞳术控制她早已驾轻就熟,先前只是魔气匮乏,发挥不出它们应有的效果,如今魔气暴涨,她如鱼得水,用短小的杀猪刀接连攻击郁展宁的要害,仅凭几招便扭转形势,转守为攻。
郁展宁微微皱眉,腾起身体后退半步,利用长剑的优势与她拉开距离,让她的杀猪刀碰不到他。
应寻不想和他浪费时间,第五道天雷后将是段轻羽最虚弱的时刻,她要赶在那之前解决了郁展宁。
她抬起眼睛,如蛇瞳般的眸子锁定郁展宁,对视的瞬间减缓了他的动作,在他惊恐的眼神中杀猪刀落在他脖子上,只要稍微用力就可以划破他的颈动脉,让他去见阎王爷。
“你使得是什么妖术?”郁展宁吓得声音变了调。
“下辈子再学吧。”应寻抬手要划开他的脖子,忽然白光闪现,巨大的难以抵挡的冲击力将她连人带刀一块弹飞出去。
应寻在空中翻滚三四圈,勉强用手指扒住泥土,稳住身形,抬眼看见段轻羽不知何时竟然从护体阵法中走出来,远远挡在郁展宁身前,俯视着她:“不要杀他。”
一句话、四个字轻易点燃了应寻的怒火。
她咬紧牙关,胸口的恨意燃烧起来。
又是这样!
上辈子仙阁将他献给自己做奴隶,他非但不记恨,反而杀了她拯救仙族。这辈子郁展宁趁他渡劫要他性命,他却冒着渡劫失败的风险从阵法里出来阻止自己杀他。
她实在想问问段轻羽到底凭什么,就因为那些人是他的同族,所以不管怎么背叛他,伤害他,都能得到他的原谅和庇护?
那她呢,他们魔族呢?合该永远待在暗无天日的地方,享受不到半点阳光,阴暗如老鼠般生活着,也得不到他的半点共情,以至于要让她和魔族几百年来上仙界的愿望付之流水。
以身份分善恶的世界,实在可笑至极,这样的段轻羽更是愚不可及。
她冷笑出声,捡起杀猪刀,“你又不是我师尊,我凭什么听你的?他要杀我,就该做好被我杀死的准备。”
轰隆隆的雷声再度响起,应寻抬眼一看,第五道天雷不知何时已然劈下,笼罩住段轻羽和郁展宁。
她的脸都被近在咫尺的光晃得一白,连忙后退,好在刚才飞出去得远,并没有受到波及。
要是被化神期的雷劫劈到,她绝对会没命。
雷电过后,她往郁展宁那边看去,以他的修为受此一击肯定会t没命,段轻羽不让自己杀他,但老天要收他。
结果定睛一看,郁展宁毫发无伤地站在原地,反倒段轻羽身上充盈的灵气骤减,显得颓败不堪。
但段轻羽脸上看不出什么痛苦之色,仅仅微皱着眉,用手握住郁展宁刺向他胸口的剑,手心汨汨流出鲜血:“展宁,我没有害师父。”
“那他现在为何杳无音信?你又为何要毁了我爹的魂灯?”郁展宁出奇愤怒,“我爹的魂灯上明明浮现了黑气,说明他遭遇了魔族,你非但不去救,还要销毁证据!不是与魔族勾结又是什么?”
段轻羽并未解释,闭了闭眼睛,眼角冷硬:“那你恨我吧。”
第六道天雷降下,应寻在安全距离里仔细观察才知道段轻羽其实重新布下了护体阵法,保护的却并非他自己,而是郁展宁。
她的指甲掐进掌心,对这个以德报怨的滥好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强烈的闪光之后,段轻羽以肉身硬生生抗下两道天雷后终于倒在地上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