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起应t寻的上半身,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将药喂进她的嘴里,期间流出来了不少,被他耐心擦干净。
段轻羽一时怔然,身体的记忆似乎告诉他,他做过这种事情,甚至很熟练。
“这样才对嘛。”女徒弟颇感欣慰,“她醒来要是知道你失忆了肯定伤心,你可要多包容她。对了这本书是我打算给未来夫君的,现在我感觉你比较需要,先借给你看。”
段轻羽把应寻放下,手指自然地给她掖好被子,接过那本书,看了看上面的名字《爱妻百事录》。
他沉默片刻,拿起空碗,“我去洗碗。”
“哎,我来就行。”
女徒弟想要接过,却被段轻羽温和地拒绝。
“我已经平白受了你们许多照顾,不能再添麻烦了。”
女徒弟顿觉他是个有礼有节的君子,给他指了厨房。
段轻羽舀水洗碗,修长的手指灵活的转动碗的边缘,像是常做这些事似的。
她略感意外,本以为青年气质不凡,衣着讲究,必定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平日里身旁都有人伺候着,原来竟是猜错了。
——
应寻走在漆黑无比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周围是浓重的血腥味,有人在叫她的名字,粗糙的,清亮的,尖锐的,沙哑的,听下来都有些耳熟。这些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夹杂在一起像是阴间索命的鬼魂在呼唤她。
她从不畏惧这些,凭着直觉往前走,忽然听到一个温润的声音叫她“应寻”。
这道声音很熟悉,几乎瞬间驱散了阴霾,眼前出现白光。
她顺着光亮,越走越光芒越盛,甚至有些刺眼,她下意识的想要抬起手,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抚摸在她手腕上。
她猛地睁开眼睛,窗外的阳光正盛,一身白衣的男人坐在床前,光线照在他的侧脸上,柔和了他凌厉的脸部线条。
“你醒了。”段轻羽俯身问她。
应寻眯着眼睛适应了此时的光线,看清周围陌生的环境,又看到段轻羽温和的表情,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在她心里见到和颜悦色的段轻羽比她见到阎王的概率还要低。
段轻羽用手贴在她的额头上,又贴了贴自己的,“没发烧,要喝水吗?”
应寻怀疑自己还在梦里,掐了掐段轻羽的胳膊,他毫无反应,便更加确认了,她绝对还在梦里。
因为就算上辈子段轻羽也没对她表露过多少关切,他们之前横亘了太多魔族和仙族的性命,彼此永远不可能袒露心扉。她也从不指望段轻羽能真心实意的爱上她,她只需要他的臣服,她着实享受征服这个男人的快感。
这辈子就更不必说,没了魔尊身份,她在段轻羽眼里屁都不是,从相遇起未曾给过她半点好脸色。
她许久没反应,段轻羽端起水杯,舀出一勺,吹了吹热气,递到她嘴边,浅褐色的眼眸泛着层水雾,显得格外真诚。
这一幕放进梦里都显得魔幻了,应寻眨了眨眼睛,从他手里夺过杯子,猛灌了两大口。
主要是实在渴得不行。
“我去找张大夫为你看看。”段轻羽拍了拍她后背为她顺气,接过她的空杯子,又倒了一碗,小心吹了吹,递给她后出了门。
这一系列动作看得应寻开始犯嘀咕,这梦是不是有点太具体了。
没过多久,段轻羽带着张大夫进来为她把脉,应寻趁张大夫的手伸过来的时候,狠狠拍了他一掌,张大夫立马嚎叫出声,吹胡子瞪眼:“小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你知道疼?”应寻惊诧,原来她不是在梦里?
张大夫正色道:“姑娘你这是什么话,作为一个身体康健的人,我当然会觉得疼了。”
应寻看向段轻羽,眼中带上探寻,那他为什么还在这里照顾她?他不应该醒来立马和云涧宗弟子汇合吗?
张大夫也看了眼段轻羽,清了清嗓子,“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应寻这回报了真名,想起一件事:“我昏迷前似乎听见有人叫我,不知是不是幻觉。”
“这就对了。”张大夫松了口气,“你夫君昏迷时一直叫着你的名字。”
应寻差点从床上掉下来,“我什么时候有夫君了?”
张大夫:“这位公子不是你的伴侣吗,难道你也失忆了?”
应寻看向段轻羽,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愧疚,顿觉万分荒谬。
以段轻羽对她的态度,他断不可能承认他们二人是夫妻关系。
况且他怎么会知道她的真名,她分明从未透露过!
应寻捋了捋刚才的对话,发现了破绽:“你说也?到底谁失忆了?”
张大夫为段轻羽捏了把汗,“应姑娘,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他失忆了?”应寻替他把话说完。
张大夫怔了一怔,没想到她这么敏锐,点点头。
应寻皱着眉头,审视段轻羽,以她的经验来看,渡劫失败最多伤了灵根,还没听说过谁能伤到脑子的,这天雷怎么也不会把脑子劈伤吧。
会不会段轻羽是装的?
他这人本就善于伪装,她上辈子是吃过大亏的。想当年他被仙阁送来时,明明灵根已毁,再无半点修炼可能。自己忌惮于他巅峰时期的灵力太过强悍,仍将魔气引入他体内,彻底伤他经脉,把他变成比普通凡人还不如的废人。
就算后来她有些后悔,派魔医为他诊治,也是想让他变成魔修,修炼魔气,绝不可能让他拥有强大到一击便可杀死她的灵力。
显然上辈子的段轻羽一直在欺骗她,要么用了障眼法假装失去灵力,要么在她眼皮底下得了什么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