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肉包也只剩个血皮了,赔又赔不起,打也打不过,除了滚也只能滚了。
等俩人滚远了,嬴懿背对着温岭远,冷静了一会儿混乱的心绪,才转过身绷着脸说了一句,“你没事吧?”
没想到温岭远却急匆匆走过来,抬起手轻轻碰了一下他的额头,“哎,你这儿流血了啊!”
嬴懿浑身一僵,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温岭远却毫无察觉,还蹭了蹭他的额角,很是抱歉地说,“对不起啊,怎么这么多血啊……哎,我陪你去医院吧?”
嬴懿觉得喉咙有点抖,好半天才张了张嘴,想说话,却涩得说不出口,只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哎?嬴懿?”
“……”
嬴懿知道自己一直挺没出息的,整整二十年躲在阴影里远远看着这家伙,一步都不敢走近,一步也不敢离开,可没想到居然还会没出息到这个程度,只不过被他碰了一下,居然全身都泛滥起一股酸苦的疼,从喉咙里不停往上涌,让他心慌得根本就不敢再回头看上一眼。
只是被他随便碰了一下啊……
嬴懿,你可真的是疯魔了。
“哎,嬴懿,喂喂!”
傻东西还追过来,一个劲儿地在后面叫他,他跳上车,赶紧打开医药箱,自己把身上的伤口都处理好了,等心跳终于平静了一些,才鼓起勇气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犹豫了半天,总算挤出来一句,“你车都废了,我送你回去吧。”
温岭远惊讶道,“我去!你这车里还放着医药箱啊?这……就这么处理了没事儿吗?”
嬴懿点点头,想了想,还是“嗯”了一声。
“呃……”温岭远看了看他车里的钢管,犹豫道,“你那管子……那东西也随时放车里啊?”
嬴懿又点点头,看他怂哒哒的,又觉得有点可爱,便补了一句,“里头还有刀。”
温岭远:“!!!”
紧张和无措的感觉慢慢消散了,嬴懿看他那傻样儿,渐渐和记忆里那个男孩子的模样重叠起来,心里觉得温暖了一些,表情也缓和了不少,“又不会砍你,上来吧,我送你回去。”
“……哦,哦。”
温岭远坐上车的时候还有点慌,等真的看到一长一短的两把刀放在副驾上,顿时整个人都不太好了。他忽然想起上次看到的嬴懿手背上的伤疤,心里莫名地一紧,目光不由地悄悄往方向盘上的那只手看过去,果然看到两道狰狞的白疤覆盖在上面,看得他心口又是怦地一跳,觉得哪里有点不太舒服。
“你那个……刀放车上干嘛呀?”
嬴懿瞥了他一眼,把那两把刀抓过来丢到了座椅下面,“小时候的习惯,别介意。”
“啊?”
“一直被追债,习惯了,以防万一的。”
“呃,啊……这样啊……”
温岭远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儿,眼前这个人虽然算得上是“熟人”,可曾经那份熟悉的感觉根本就荡然无存了。嬴懿比起少年时候多了几分暗沉味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五官变得更深邃了的原因,整个人像是笼着一层烟,灰蒙蒙的,让他怎么都看不清楚。
他呆了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便没话找话道,“今晚还好碰到你了,要不我就惨啦,钱包手机都在车里呢……那俩人一上来就要打我,我只好赶紧跑了,可又舍不得我的车,就猫在周围看情况,结果居然看到你出现了哈哈哈,咱俩真是有缘啊……”
嬴懿没说话,只微微抿着嘴角,目光也柔和下来。这家伙真是没变,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嘴巴闲不住,没事儿就逼逼,移动逼逼机似的,特别愁人。
温岭远强行热场了一会儿,忽然一愣,惊讶道,“诶嘿,怪不得能碰上你呢!你天天也走这个路吗?”
“嗯……咱们是一个院的,你忘了?”
温岭远赶紧摇头,“不是不是,我还以为你们会……把房子卖了呢。那上次那个瘪三说要你们抵押的房子,就是大院里那个房子啊?”
嬴懿点点头,从玻璃的反光里默默看了他一眼,“房子不会卖的,要守着。”
“哎,也是呢,现在房价都飞涨了,绝对不能卖,一定不能卖!”
当然不能卖了,卖掉了,还怎么远远守着你?
嬴懿心里苦笑了一声,却没回应他,温岭远说着说着也觉得尴尬,有点说不下去,倒不是因为这人太高冷,实在是生活状态差得太多,不知道该逼逼什么好。憋了好半天,总算想到了一个共同话题,“哎,我刚就是学薛擎飙车,没飙明白,才撞着他们呢。”
嬴懿听到薛擎两个字,眉头忍不住地一皱,没吱声。
温岭远彻底绝望了,俩人共同的交集就剩一个薛擎了,这都没法聊起来,自个儿还能说啥呀……可还是不死心地又憋出来一句,“说到薛擎啊,最近真是烦死我了。”
嬴懿哦了一声,不太想听,可也只能忍着。
“就是吧,哎,也说不明白,反正那小子失恋了,都两年了还没缓过来,最近又被刺激了几下,一直在发烧,还不去医院……”
嬴懿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紧,呼吸登时就乱了,“你说……失恋?”
温岭远感觉眼前像是猛地绽放了一束光似的,总算能勾搭这人说话了,顿时开心得点头如捣蒜,“是啊是啊。”
嬴懿的表情有些变幻莫测,“我以为……”
“咋啦咋啦?”
“我一直以为,你俩是一对。”
正准备继续卖萌的温岭远:“……哈??!”
嬴懿看他一脸震惊,也有点蒙,脑子却忽然发起热来,浑身肌肉都绷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