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自怨自艾的时候,大门又被敲了两下,sherry贱嗖嗖的脸再次跳到他眼前来,“哎呀老大,您真是未卜先知啊!”
温岭远一下就坐直了,紧张道,“啥?咋了?”
sherry抽出一张纸来,笑嘻嘻地放到他桌上,“刚收到的简历,人家亲自送到前台来的,高、帅、年轻、壮实!一看就很能打,肯定不好惹!”
温岭远顿时咽了口唾沫,瞪着那张白纸上印着的某人的证件照,小心脏跳得有点儿疯狂,“他……人呢?”
“那我可不知道,要不您打个电话问问?”
“臭丫头你没完了是吧!你这个月奖金没了!”
“老大你讲不讲理啊,给你招到人了还扣我奖金,欺负人呢!”
温岭远哼了一声,嘴角却翘了起来,伸出两根手指头夹起那张纸,小眼神儿特别荡漾。sherry看他那副浪兮兮的样子,忍不住朝天一个白眼,赶紧眼不见为净,麻溜地滚了。
温岭远捏着那张纸看得挺起劲儿,可看着看着,笑容却慢慢散了。
嬴懿这份简历不像是特意为这份工作写的,应该是以前就用过很多次,里面的信息很详细,不像是赶工的结果。温岭远一个字一个字看得仔细,手指不由自主地在他的每一份工作上抚摸了一下,等从头到尾看完了,胸口就一抽一抽地发疼,很是难受。
每一个字,都清楚明白地记录着这个人离开自己以后,度过的每一个艰难的日子。
我念高中的时候,他居然去餐厅做服务生了。
还去车行洗过车……
我大学时候,他在酒吧做保安吗?
还给人看过仓库,还在工地待过……
我出国念书的时候,他还在工地干活儿呢?做了这么长时间啊……
温岭远一点点握紧了那张纸,呼吸有些压抑。他不相信嬴懿是随随便便把这东西展现在自己眼前的,他也许是想让自己看清楚,他的过去是什么样子,他是在和自己坦白的……
温岭远越看越难受,咬着牙沉默了好长时间,才慢吞吞把那张纸放回了桌上。
手撑着额头平静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拿出手机,照着简历上的号码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小心按了下去。等待的每一个声音都刺痛着心跳,他深吸了口气,在电话接通的一刹那逼自己笑着扬起了声音。
“嗨,是嬴懿吗?”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下,没等温岭远自我介绍,对方就说,“嗯,是岭远吧?”
“……嗯呢,”温岭远勉强维持住欢快的音调,笑着说,“我看到你简历啦,没啥问题!今天就可以来上班了!”
嬴懿那边没有马上说话,温岭远也不得不安静了,两人在电话的两端彼此沉默了好一会儿,对方才缓缓应道,“好的,谢谢你。”
“呃……别,谢啥呀,这么见外呢……”
“岭远。”
温岭远一个激灵,赶紧闭嘴。
“以后我都接你上下班吧,好吗?”
温岭远呆了呆,小心翼翼说,“那个……我司机不包括这种活儿,就只是对外出席活动的时候……”
“我自愿加班,可以么?”
温岭远觉得呼吸有点困难,赶紧扯了扯领带,说道,“可、可以哈……我付你加班费!”
对面似乎笑了一下,“好,谢谢了。”
温岭远昨天见到他的笑脸,一晚上就没睡踏实,今天耳朵里听到他的笑声,整个人更是不太好,手软脚软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好在嬴懿也没跟他多说什么,只简单问了些工作上的问题,就说了句晚上见,挂了电话,以至于温岭远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感觉一整天的意义就在下班那一瞬间了。
等下班时间一到,温岭远就拔地而起,蹭蹭蹭三步并两步冲出了门,直到快到停车场的时候才猛地刹住脚,小松鼠似的往前探了一下,又探了一下,怂怂地不敢冒头。
正纠结的时候,身后便有人叫他。
“岭远。”
温岭远整个人都绷紧了,从头皮到脚趾盖都处于高度紧张戒备的状态,汗毛都竖了起来。
“哎!”他赶紧立正稍细,板板整整转过身去,露出一个标准的傻笑,“等久了嘛?”
嬴懿摇摇头,举了举手里的东西,“顺路买了袋奶糖,要吃么?”
温岭远下意识说,“呃,我不吃糖的呀。”
嬴懿微微一愣,眼里的一点点笑意忽然就散了。他把手里的东西挡在身后,低声说了句,“也是,我们的确是……太久没见了。”
温岭远疑惑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解读错误,似乎从里面看出一点点的落寞来。他有点慌,不知道嬴懿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这一天虽然高兴归高兴,但其实挺矛盾的,这个人能回到自己身边来,能时不时看到他,他当然很开心,可他也知道这只是自己一头热而已,人家都有男朋友了,不过就是托他找个工作,没什么别的意思,自己要是自以为是了,多惹人笑话啊。
可他愣愣看着嬴懿此刻的模样,忽然就有点不确定了——他这……真的只是来我这里,求个轻松点的工作吗?
温岭远不敢自作多情,可坐进车里之后,身边人又细心地侧过身来,给他系上了安全带,他盯着嬴懿轮廓深邃的侧脸,看得心头实在骚动,实在是忍不住了,压着声小心问了一句,“嬴懿啊,那什么……你怎么突然寻思来给我开车了?”
嬴懿把安全带扣上了,然后侧过头,近距离看着温岭远睁得大大的眼睛,反问他,“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