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那日江上起了暴风雨,飞龙舟上有不少船工受了伤,姜玉竹让出自己的客房让受伤船工养伤,阴差阳错下,这群水匪误将倒霉的船工当作姜玉竹掳走,随后放火烧船。
黑龙帮的水匪并不知自己掳错了人,所以在面对找上老窝的太子时,水匪首领战战兢兢承认他们掳走的少年已经交给徐总督了。
故而,太子当夜孤身前往徐总督的军帐。
徐总督未曾料到太子的命这般硬,竟然从水匪窝里完好无损的回来了,要知他为了让太子死在这些水匪手中,暗地里给予他们不少兵器和战船。
灼灼烛光下,男子龙鳞铠甲上覆着一层污血,血色与银辉交映,映衬得男子神清骨秀,隽武不凡,冰冷眸底噙着与生俱来的帝王气势,让人心生惧意。
徐总督这才知道怕了,觉得搭在颈上凉飕飕的长剑是那样的冰冷刺骨。
他交代出姜少傅被水匪劫持后,当夜被他用漕运船送到京城福王府邸。
“太子归京那夜,恰是宸妃娘娘生辰,阖宫夜宴,皇上和皇贵妃都去了毓秀宫为宸妃庆生,百官们在大殿里等了许久,始终不见五皇子到来,皇上觉得奇怪,于是派人去偏殿查看。。。。”
萧时晏语气平缓,尽量淡化那夜的血腥至极画面,不过姜玉竹还是能想象这其中的惊骇场景。
那一夜,领命的小内监很快就回来了,他面色苍白跌进殿内,颤抖着身子跪在错金玉砖上,话都说不利索:
“启。。启禀皇上,太子殿下和五殿下在偏殿里烤肉,太子正在。。。喂。。。喂五殿下吃肉。。。”
说到最后,小内监惊恐的语调都变了音。
金殿上,耀灵帝皱起浓眉,心中纳闷太子归京后怎么不来见他,却同一向不对付的老五在偏殿开起小灶。
太子在越州斩杀水军大督一事,使得朝中谏官跟打了鸡血的似的,折子雪花般地飞进了御书房。
有官员参奏太子目无法纪,说水军大都督乃是朝中二品官员,就算太子掌握其和水匪勾结的证据,亦要先将证据呈上御史台,由皇上派御史审讯定罪。
也有官员为太子开脱,指出徐总督在越州镇守十余年间与水匪沆瀣一气,残害百姓,贪墨军饷,实乃是罪大恶极,此人得太子手刃,死不足惜。
百官各执一词,在朝中争得鸡飞狗跳,搅得耀灵帝心烦意乱。
不过太子无旨出兵这点,却是触及耀灵帝的逆鳞,他决意即刻收回太子在北凉的兵权,以平息朝中臣子的争执。
见跪在地上的小内监颠来倒去说不清楚,耀灵帝皱眉起身,决意亲自去看一看太子和老五究竟在偏殿里搞什么名堂。
同耀灵帝一起前去还有几位妃子和皇室宗亲。
众位贵人步行至偏殿外,隐约听见殿内传来五皇子呜咽的哭声,那凄厉的哭声透着无尽的惧意,听得天上的月亮都躲进乌云里。
听到儿子的哭声,宸妃面色一变,她急忙命侍卫砸开雕花门扇,快步冲进殿内。
“啊!我的茗儿!”
宸妃看到眼前的场景,只短促惊叫了一声,身子就软绵绵地向后栽倒过去。
耀灵帝在几名御林军护卫下,一步步走向昏暗的暖阁。。。。
暖阁内没有点灯,青色斗纹地砖上置有一盆火炉,炉上还放着一架平锅,锅里正滋滋冒出煎肉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和肉香。
五皇子面色苍白靠在墙角,他身下的缎裤不见了,暴露在空气中的两条腿鲜血淋漓,其中一条小腿肚子上的肉没了,赫然显露出森然白骨。
他曾疼得几次晕厥过去,偏偏对面心狠手辣的男子有各种法子唤醒他。
詹灼邺坐在一张红酸枝矮几上,骨节分明的长指把玩着一柄嵌宝石匕首,刀身明亮如水,映照出他深邃冰冷的眉眼。
炉火上的烤肉滋滋作响,男子清冷俊容在跳跃烛光中忽明忽暗,漆色眸底似有一抹戾色缓缓弥漫开来,声音暗哑:
“五哥多吃些,吃饱了,才有力气说实话。”
见太子手里的刀刃又要落下,五皇子彻底疯了,他神色癫狂,慌忙咽下口中焦黑的肉,张大嘴道:
“吃,吃,九弟你看,我都吃了。”
“呜呜呜,九弟,我真不清楚姜少傅的下落,徐都督他绑错了人,那夜送到我府邸上的人只是个船工,已然被我喂藏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