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打周瑞家的
荣国府的王夫人拎不清轻重,一对比,昌远候府实在会做人。当家太太李夫人可是货真价实的候爵夫人,又是二品的尚书夫人,亲自见了田管事不说,还备了一筐时鲜的脆李和一筐水蜜桃,让田管事带回来给林云尝个鲜。
李夫人还让田管事捎来一份贴子,问林云几时有空,到时派人来接林云去家里玩。
两家的态度,弄得林云都有种错觉,好像李家才是林家的亲戚,而荣国府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
林云看完贴子,令雪见收起来,当即回了一份贴子,让雪见帮她记着,明儿派人送去昌远候府。心里对于去荣国府已经有了安排。
王夫人要是以为这点下马威,就把她给拦住了,那也太小看她了。不过第二天,她也没同意张嬷嬷去荣国府,用她的话说:“犯不着。”
只令人将林如海备的土仪收拾好,礼单拿来誉写了一份,又将李夫人送的鲜李与水蜜桃分出一半来,拿两个小筐装上,在家里休息了一天,一边令人将黛玉的院子收拾出来,窗纱该换的换,床上用品这些也全部换了应季凉爽的。务必做到接了黛玉回家,让黛玉住的舒适。
第三天,用过早膳,喝了一盏茶,外头田管事已令人将东西装好车,林云这才带着张嬷嬷与雪柳雪见往荣国府去。
荣国府与林家虽然一北一南,但两府隔得并不算远,坐马车也只半个时辰的功夫。
不出意外地出了意外,长平去门房交涉了一通回来,强忍着一腔怒火,跟张嬷嬷回话:“张嬷嬷,荣国府的门房说没有太太的吩咐,这边的门寻常不开,让我们从西角门进。”
张嬷嬷也是经了一辈子事的老人了,听了这话,都坐不住了,当即从车上下来,雪见赶紧先下车,伸手来扶她:“嬷嬷别急,姑娘早料到了,今儿来,必定会遇到点波折,我昨儿还笑大姑娘,哪里有让亲戚从角门进出的,姑娘说那可不一定,没准今儿会让我们走西角门。没想到,还真给大姑娘料中了。”
张嬷嬷本来一肚子的气,听了这话,也笑了:“这么说,大姑娘是有准备了,那可有吩咐?”
雪见:“大姑娘说,真遇上这样的事,就只能劳烦嬷嬷出面了。”
长平很有眼色,过来扶张嬷嬷,其实张嬷嬷身子健朗的很,不过是跟在张嬷嬷身后,去听一听张嬷嬷如何和门房交涉,取一取经。
雪见则走到林云坐的马车旁,轻声喊:“大姑娘,嬷嬷去跟门房交涉去了。”
林云嗯了一声:“要是门房还不开侧门,你劝着张嬷嬷一点,犯不着为这点子事生气。大不了,我们今天先回去。”她当然没打算真的回去,而是准备绕道“东院”,先去拜访她那个便宜大舅舅呗。
不想张嬷嬷老将出马,果然厉害,不一会儿便回来了,说:“大姑娘,已经说好了,门房马上开侧门。”
门房果真很快打开了正门旁边的侧门,便有人来领,一个小厮领着长平等押送东西的马车往一边去,两个婆子则引着林云与张嬷嬷嬷坐的马车朝另一边来。
片刻之后,马车停下来,一个婆子上来请林云下车,说:“林大姑娘,车马只能到这里了。”
林云轻笑,对陪她坐一车的雪柳说:“原以为不让我们从正门走,已经是下马威了,不想更多的坎在后面。”
雪柳尚没明白,待下了车,听两个婆子一说,便知道了。
婆子说:“林大姑娘,里头太太没有吩咐下来,老奴也做不了主,软轿是叫不动的,只能劳烦姑娘走进去了。”
林云也不开口,张嬷嬷便问:“这是什么规矩。十几年前,太太回娘家,老奴在太太身边服侍,进门便有软轿来接。你做不了主,便去叫那做的了主的人来。二太太管家,她的陪房周瑞家的,总做的了主吧……”
两个婆子一脸陪笑,却不动。
林云伸手轻轻拉住张嬷嬷,说:“嬷嬷别动气,犯不着。外头都说二太太一心向佛,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别说我是老太太名正言顺的外孙女,便是外八路的亲戚,也没得这样下人家面子的。估计是下面的管事使坏。”
两个婆子只以为林云果然是外头认回来的林家姑娘,连这点子气性都没有,其中一个说:“林大姑娘,垂花门往这边走。”
林云轻笑:“走吧,嬷嬷,头一回进国公府,我远在金陵,都听说过宁荣二府,赫赫扬扬,雕梁画栋,气派的很,走进去,正好能仔细看一看,说不定啊,以后再没机会,来国公府做客了。”说完,还冲张嬷嬷使了个眼色,张嬷嬷不知道林云究竟要做什么,进京这一路十多天的相处,却很肯定林云必定吃不了亏。
于是一行人走了好长一段路,主要是林云为了照顾张嬷嬷年纪大了,刻意走的慢些,才到了垂花门。
巧得很,她们刚要进门,里面急急忙忙走出来一个四十来岁的婆子,穿的很是富贵,林云猜想多半就是王夫人的陪房。
果然,来人满脸堆笑,说:“张姐姐,十多年没见,我没认错吧。”
张嬷嬷却只假笑了一下:“周妹妹贵人事多,让你到二门上来迎我们大姑娘,怎么担当的起。”
这话实打实的阴阳怪气,林云听了差点笑出声,周瑞家的难得脸皮发烫:“张姐姐这话可是折煞我了。府里这几年原是二奶奶管家,偏生这几天二奶奶不在,太太临时接手,府里上上下下几百号人,一时忙不过来,方才我听外头传话,说林家大姑娘来了,这不,就撇下手里的事,急哄哄地赶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