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原来常跟着婶娘出门去赴宴,不过史家与南安王府交好,与北静王府却没什么交情,因此,虽见过老太妃,却不曾见过这位新王妃,心里也好奇:“这可赶巧了。我去过东平王府和南安王妃,却没去过北静王府。都说新王妃很漂亮,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今儿倒能看见了。”
宝钗笑着说:“云丫头,哪有这样说王妃的,知道的,说你心直口快,小孩子性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敬王妃呢。”
湘云:“不过是姐妹面前说句实话,哪里就敬不敬了。宝姐姐,你想太多了,王妃们也不都是高高在上,动不动就要治人罪的。”
琥珀笑着说:“姑娘们还是先回去收拾打扮一番,再去前头见客,有什么事儿,回头再慢慢细说吧。”
几位姑娘便都各自离开,琥珀也正要走,不想却被紫鹃拉住,正要问紫鹃什么事,紫鹃给她递眼色,她回头一看,便明白,是黛玉有话要说,笑道:“林姑娘,有什么事,你直说就是了。”
贾母与王熙凤对黛玉的态度,让琥珀很清楚,对这位明明没有父母的林姑娘,得小心奉承。
黛玉轻轻一笑:“也没什么话。我是来府里做客的,外祖母让大家去见客,虽未说,只怕是顾虑着亲戚家的姑娘在府上寄住,王妃与老太妃要看的,定然是府里的姑娘。既如此,我就不去前头了。昨儿睡的不好,也没什么精神,也没力气去应酬。你悄悄同老太太说一声就是了。”
琥珀脸上的笑僵住,她万万想不到,那可是郡王府的太妃与王府,黛玉居然不想去见一见。可刚才她在厅中服侍,老太妃与王妃想见的人,除了三春,便点了黛玉的名。
琥珀不如鸳鸯那么八面玲珑,但有一点却比鸳鸯强,不会越过主子,替主子拿主意,于是便实话实说:“林姑娘,可是老太妃和王妃指名道姓,要见你呢。”
她自然不敢说什么林姑娘你要不去,岂不是得罪人的话。不过也觉得要是黛玉不去,她自己就交不了差不说,贾母也很难做人。
黛玉心中冷笑连连,对于北静王府,她既知这王府都是不安生的,怕被天子夺了兵权,可也没有勾结倭贼的道理。想不到,她们不曾找北静王府的麻烦,你家倒来荣国府找事了。这么说,她还非得去见一见,看看这个不安分的王府的太妃王妃,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黛玉既拿定了主意,便说:“那我随你去一趟吧。”
琥珀忙道谢:“还是林姑娘最体量我们这些下人。”说到底,要是黛玉坚持不去,她一个丫头,她没有办法。
黛玉笑笑:“原不关你的事,要是害你受罚,岂不是我的过。”
不过真见了北静王府的老太妃和王妃,她们并未说什么,对每个姑娘都是一通夸赞,若非要说,大约就对探春与黛玉的夸赞更多些,对湘云也极客气,实际上,是看不出什么来的。
黛玉随着众人见了客,也不过是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但是这一见客,黛玉估摸着,看来是北静王府相中了探春?
新晋封的贤妃的亲胞妹,是庶出,北静王府要是想抬探春做侧妃,倒也堪称门当户对——尽管她知道,探春肯定是不会愿意的。
北静王府的正妃,是二品,侧妃是三品,都是要上宗人府的名册的,听上去是很不错,可正经人家,但凡疼女儿的,哪有送女儿去做妾的。别说侧妃不是妾,说的不好听一点,便是宫中的元春,也不过是皇家的妾室。
黛玉自诩看透了,这事她一个小姑娘,自然是不能说什么的,甚至连提都不能提。又觉得,元春才封了妃,探春年纪也小,上头还有迎春,想来这事,只怕不成,老太太就不会同意。之后便将之抛之脑后,并未当回事。
不想同样见了客的宝钗,却是心情复杂,她倒是很想嫁入北静王府,一个侧妃之位,足够保得住薛家余下的铺子和家业。只是,看今天的情况,只怕北静王府看中的,一是黛玉,一是探春,只不知会择哪一位罢了。
她满腹心思,回了如云馆。因荣国府给元春盖省亲别院,梨香院如今住了从江南采买的戏子,薛家便早在几个月之前,搬入了更偏僻的如云馆,这处院子虽然同是二进小院,却比梨香院更小一点,花园也没有,不过是前院栽了两棵桂花树,一畦秋菊,充作花园。
薛姨妈见女儿回来,兴致不大好,便以为是同黛玉闹了口角,忙上来问,说:“我的儿,可是谁给你气受了不成?”
宝钗想笑一笑,可惜没成功。
落在薛姨妈眼里,可不就是黛玉使小性子,给宝钗没脸了:“你也别跟她一般见识,你姨妈是断然看不上她那小性儿的,如今娘娘省亲在即,只等娘娘省过亲,你姨妈每月便能进宫请安,到时候……”
宝钗心里翻滚着不知名的情绪,一触即发:“妈妈,你说什么呢。跟林妹妹有什么关系。”
这话说的不算大声,可较宝钗以往的性子,简直是发怒了。
薛姨妈给怔住了,没敢说话。
宝钗见状,一时又心酸:“妈妈,是我不好,跟你不相关。今儿北静王府的老太妃和王妃来做客,老太太让我们去见了客……”
荣封
北静王府如今是异姓四王里唯一还是货真价实的郡王府,水溶年纪又轻,长得一表人才,在京里一众勋贵与皇室子弟中,那也是楚翘,与之齐名的,还有云阳候陶衍,私下里被好八卦的人称为“京中双璧”,只是云阳候陶衍却低调的很,水溶却有“贤王”等一干子美名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