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博文眼睛都瞪大了不少:“大哥,我住城东,我爷爷住城西,我横跨一个县,就给你拍张过时的万年历?你自己听听合理吗?”
“哎哟,9路公交车坐到头,屁大点事儿。”林川哥俩好地拍他的肩。
“你真好意思说,9路那是去绕城公交,等我坐到头,你打个车都能到市里了!你真好奇就不能手机搜一搜吗?”
林川说:“我这不是怕来不及吗?”
“来不及什么?你别告诉我你要买那玩意儿。别吧,土死了。丁遥都说是随便提提的了,你当什么真啊?”张博文说,“你说说你,一个有清北读的人,清福不知道享,非赖在这儿不走,就为了丁遥啊?”
林川脸一热,反驳道:“我留下是为了方便跟吴老师讨论物理!你可别造谣。”
“行行行,我造谣。”张博文推了下眼镜,了然道,“死鸭子嘴硬。”
2
“你别乱想了。”另一边,丁遥打断在耳边滔滔不绝、深表遗憾的李施雨,“我们俩真的没什么。”
李施雨不服气地轻哼,抱着手睨她一眼,道:“林川可都告诉我了,他是你的守护神。”
早年间,韩剧在地方卫视循环播放,做谁谁守护神的说法也流传甚广。
那会儿班上新来了一个代课老师,年纪小性子活泛,把打架的小孩儿叫到讲台前,郑重地宣布以后他们彼此就是对方的守护神,不能互相欺负,要互相帮助才行。后来,她干脆让班上的小朋友都上来抽签,抽中谁的名字,就要做守护神保护那个人。
这么新奇的说法是很容易让小孩子相信的,每个人都出奇的积极,那种感觉就像是兜里揣了个即将孵出小鸡的鸡蛋,让你不得不小心翼翼又充满期待。
丁遥和林川抽中的恰巧就是彼此。
这么古早中二的说法,现在被讲出来总是怪怪的。
丁遥耳朵一热,不自然地别过脸去,道:“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早就不作数了。我现在跟林川就是普通同学。”
李施雨深深看她一眼:“能吃他家饭的普通同学?”
“你也吃了。”
“我是沾了你的光!”
这话题一旦继续就是没完没了,丁遥不想说太多。她的心思更多的是放在了眼前的事身上。视频这个心头大患不解决,她很难安心。
“这算哪门子的心头大患啊,指不定是你压力太大的幻觉。我妈说了,这种情况开点药多睡睡觉就好了,你要是需要的话,我可以让我妈帮你挂个号。”李施雨说。
这种事最主要的就是当事人放宽心,李施雨摇摇手指宽慰她:“小问题,不值一提。”
“不是幻觉。”丁遥认真地说,“我很清醒的。”
李施雨看了她半天,暗道这人入戏太深,干脆顺着道:“那我问你,你怎么救呢?生死大事可不是开玩笑的,你就一个高中生,离十八还差小半月呢,你可以救人?”
“我……”丁遥哽了下,“总要试试吧,万一我可以呢。”
“那你能帮他干什么?”李施雨似乎已经相信了丁遥的话,顺着她的话问,“你光能看见他,但实际上对他就是一无所知呀。你看啊,你也试过跟他沟通了,是吧?未果。”
李施雨设想了一下那个画面,越发觉得诡异,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嘟囔着补充了句:“不过你对着镜头说话,是不怕撞邪吗?你一点都不害怕的?”
“我不信那些。”丁遥微抿嘴角,抬头看湛蓝的天,笑了一下,语气里却是挥不去的怅然,“而且,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鬼神就好了。”
李施雨说:“傻不傻呀你,你就是一个普通人。茫茫人海里总不能是幸运观众抽中你来拯救人类吧?别想这些了,回头真撞邪了可怎么办?”
某些时候这种东西,还真的挺灵的,小心点比什么都强。
李施雨本意是劝她放弃,可丁遥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你说的对。”她说,“没什么东西是毫无道理的,万物总有规律。”
“打住。”李施雨一口气憋在胸口,抬手按在她嘴唇上,“我算是明白了,总而言之,这事儿你一定要管是吧?”
“我第一次看到别人死在我面前。”丁遥不自觉地抿了抿唇,眼前再度浮现那些画面,“比我想象中的更加……震撼。”
那种无力和恐惧源自内心,而那近在咫尺的距离,又似乎是她抬手就能改变的。
李施雨弹了她个脑瓜崩:“要不说你语文差呢,震撼这个词儿能放在这个语境里吗?挺阴森一件事,被你这词一弄还壮丽起来了。”
丁遥捂着额头说:“你懂这个意思就行。”
李施雨无奈地摇头:“你真是疯了。”
“那就疯吧。”丁遥眼里跃动着前所未有的光,“偶尔疯一次,也没什么。”
07物理卷
1
连续几天,丁遥都在观察实验,记录的东西比实验课还多。
夜色苍茫,上完晚自习到家已近十点。
丁遥收拾好,坐在桌前,一边做题,一边看着屏幕。
相机被她固定在了显示器上,像是个电脑的摄像头。
她把手机屏幕调到常亮,时不时看看时钟上面转动的时间数字。
接连实验的几天,她参悟出了一点规律。
从1号到6号,几乎每一天谋杀的画面都固定在了凌晨4点03分。
至于对面的正常生活,只要保持相机镜头开放并且自己在画框里就能看见。
这就好比条件特殊的视频通话,只不过她必须在摄像头前待得足够长,才能连通对面的摄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