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柳云华嘶哑着嗓子大叫。
初央原本平静的眼神一瞬间变得阴鸷,垂眼看向跪在地上的女人,仿t佛看路边被车碾压成片的野生小动物。
周夏栀突然意识到初央真的生气了,一瞬间的恐慌让她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初现在青年路上的职高读书!”
“你告诉她干什么!你告诉她干什么!初央!我杀了你!啊啊啊啊——”
柳云华跟疯了似的。
初央却不太在意,松开了手,挪开几步,任由她在地上爬,手里的牛奶喝了一半没什么兴致,眼看柳云华披散着头发恶鬼似的狠狠瞪着她,初央只是浅浅抬了下眼皮,淡漠地看了一眼。
手里的玻璃杯下一瞬狠狠砸向桌腿,剩的半杯牛奶溅了一地,玻璃碎片炸开划破地上女人的腿。
“啊——!”
女人抱头尖叫。
然而这一次,等柳云华冷静下来,再次抬头看向面前的年轻女孩,是的,尽管她是长辈,尽管按照所谓的道德伦理她得叫她一声妈妈,至少得叫阿姨吧,但她却只能仰视她,看着那张年轻精致的面容,只觉得浑身发冷,愤怒全无,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柳云华错看她了。
她跟柳云华印象中的那个女人完全不一样,她是初昙的女儿,却没有遗传到半点她母亲的温婉善良,明明是笑着,脸上却没有任何感情,看她的眼神就像是街边卖艺被锁住喉管的猴子,甚至一丝怜悯也无。
她让柳云华感到自卑,觉得狼狈,仿佛天生就低她一等,属于下等生命,无论爬得多高过得再光鲜亮丽,她也能轻易将她从高处一脚踹下来。
可是,这个家姓周!柳云华愤愤想着,她才是被周川鸣赶出去的弃子!
“你等着……你爸爸……”柳云华仰头死死瞪着她,几乎耗尽她所有勇气。
“你大可等周川鸣回来,给他看客厅监控录像,告诉他,我是怎么欺负你,侮辱你,伤害你的,”女孩语气轻巧,“然后问问他,他会怎么做。”
见识过方才初央所做的一切,周夏栀终于回过神来去扶自己妈妈,母女俩挤在牛奶玻璃碎片的地板上,好不可怜。
初央看着这一幕,忽然心生怜惜。
“监控录像记得发我一份。”
这么好看的大场面,不留存下来太可惜了。
初央记得,六年前她离开的时候,初现那小子在学校里名列前茅,语数外经常满分,五年级就已经在提前补习初中的知识点了。
而且初现当时就读的小学有自己的初中部,不需要考虑升学的事,直接进入江城最好的初中之一,而那所初中,普高率接近百分之百。
那么问题来了,她乖巧懂事成绩优异(虽然是小学阶段)的好弟弟,怎么会突然跑去读职高呢?
难道是被分流了吗?
这其中柳云华什么事都都没干她是不信的,周川鸣什么都不知道她也是不信的。
初央下午出门,化了淡妆,在家里翻找出几瓶好酒,车库里挑了辆不太张扬的车,让司机先找家看着就坑人的水果店挑了两个礼盒,再给司机地址。
一小时后,车停在某个老旧小区。
这地方不好停车,停车位基本没有,多亏司机技术了得,才在樟树下硬生生卡进一个侧方里面,随后赶紧跟上大小姐的步伐,拎着水果跟酒跑得一身汗。
今天初央在客厅的战绩广为流传,整个周家从周川鸣到园丁都知道了,先前还疑惑忌惮她的人们现在变得温顺无比。
一路上了三楼,初央敲门。
开门的是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眼神不太好,隔着铁栅栏看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初央啊。”
“徐老师好。”初央乖巧一笑,一张美艳张扬的脸突然就变得可爱起来,仿佛回到当初高中时期小姑娘模样。
老太太乐呵给她开门,看见她身后的司机拎着东西还抱怨,“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我都一把年纪了,牙都快掉光了。”
徐老师六年前还在四中任教,初央是她带的最后一届学生,她又乖又漂亮,跟所有老师关系都处得很好,尤其讨这位语文老师的喜欢。
当年一头黑发还算健朗的老太太,被岁月跟家庭搓磨了几年,如今佝偻了腰,步伐也慢了,进屋后初央上前扶着徐老师,随着她的步伐进屋。
屋子干净整洁,却没有多少家具,简单低矮的木质茶几,电视机也没有,沙发是硬邦邦的木头,看着就膈人,但上边铺了一层垫子,看针脚应该是老太太自己动手做的。
徐老师要给她倒茶,初央没让,拉着她手坐下,“我这些年都在国外,也没来看您,错过太多,昨晚刚下飞机,今天修整好了特地来看看您。”
昨晚初央从孟泉那得知她们这位徐老师最近几年家里很不太平。
儿子染上赌瘾,儿媳发现后坚持离婚,留下一个刚上高中的女儿,徐老师卖房替儿子还债,四处借钱,结果还完债,儿子又不见了,留下家里债台高筑。还债压力大,徐老师又病了一场,身体不好,只有老伴偶尔会出去打工赚点钱,靠着徐老师跟老伴的退休金两人也舍不得花钱,还得拉扯孙女,日子过的很是艰难。
但徐老师却从未朝自己的学生开过口。
初央也不会主动提,徐老师一生教书育人,找自己的学生借钱对她来说是件羞耻的事,老人家年纪也大了,心思敏感,初央不想太刺激她。
“水果我挑的都是软烂的,您牙口不好也能吃,这些酒是我从家里带来的,您也知道,我家庭复杂,好东西也不想便宜了别人,您就帮帮忙,替我解决了吧。”初央让司机把东西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