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不去!”酸涩溢满了余清珞的胸腔,她突然哭出一声,捂过脸去,她和王清韵自小便是极好的手帕交,是她先认得陆峙,偏生王家与陆家更为交好,她只能看着众人暗戳戳撮合陆峙和王清韵,到了婚龄,本以为再无希望,与其嫁给别人,不如嫁进国公府,至少门第显赫荣耀,还能和陆峙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谁知,谁知她才嫁进门一个月,王清韵便从陆峙身边消失了,她如何不悔。
田妈妈知道她家小姐的性子,多说无益,只是实在担心将来她走岔了路,此时为了平复她的心情,不让其他人看出端倪,只能顺着她的意:“小姐是觉得相爷将杨涟漪接进府并不是为了娶她或纳她为妾?”
余清珞哪里晓得陆峙究竟要做什么,只是她私心里不愿去相信陆峙当真会看中意了杨涟漪,她拿着锦帕擦去眼泪,镇定吐纳一息,冷冷道:“顺道将这件事告诉王星若。”
田妈妈了然。
余清珞心下有了计较,只需安心等待就是,可辛娆却不然。
她的心很乱,一些她从来不愿去想,也不愿去面对按捺在心底的念头此时争相想要冒出头来,她怎么压也压不下,心烦意乱地只想等着陆峙回来,可为何要等陆峙回来,她是要有些话要问他,那些话是什么,她潜意识又不敢去想。
只是陆峙没有等到,却等到了神医老者。
“丫头作甚愁眉苦脸的?今日该是个喜庆的日子才对啊!”老者乐呵呵弯下腰去看着萎靡坐在台阶之上的辛娆。
辛娆一见他,也打不起精神不想起来,那“喜庆”二字就好像戳了她心窝子似的,她撇撇嘴:“哪有我喜庆的份!”
老者挑眉:“呵,这话听着有点酸吶。”
辛娆面色一滞,干咳了一声连忙起来打起笑脸问道:“神医先生如何会来?”
老者将手掌按在胸前:“老朽字号逐人归。”
辛娆嘻嘻欠身,才站直,就听到逐人归问她:“怎么不见新来的杨小姐?”
嘻嘻的笑脸顿时僵住了,辛娆又撇了嘴:“先生找她?杨小姐在西苑。”
逐人归有些意外:“我只当她也住在栖迟院,相爷让我来给她把把脉。”
辛娆愣住了,好半天才道:“相爷让您来的?”
“可不是。”他转身就要往栖迟院外走,突然转身对着辛娆说了声,“丫头,恭喜了。”
恭喜?辛娆微愣:“何喜之有?”
逐人归眯眼一笑,什么也没说走出了栖迟院,正当辛娆琢磨他说的话时,他又折返了回来:“还得请丫头引路才是。”
辛娆并不想去见杨涟漪,但也不好意思回绝他,思忖片刻便答应了,路上她又问了何喜之有,可逐人归并不言明。
直到走到影落居外,辛娆正止步,请逐人归自己进去了,谁知见两个下人捧着一个托盘恭恭敬敬走出来,经过辛娆身边时,辛娆瞄了一眼,身形狠狠一怔,慌忙叫住了下人。
那托盘里放着一块玉牌,辛娆开口时声音不自觉的颤抖:“这是杨小姐的生辰八字?”
下人恭敬称是。
辛娆脸色一白,许久不曾回神,就连下人离开也不曾察觉,还是逐人归轻飘飘的一句话拉回了她的思绪:“这样的极阴之辰虽是罕见,但在此处见到也不稀奇。”
辛娆自然知道不稀奇,因这生辰八字竟与她相差无几,可当初进府时,陆峙明令禁止她上报自己的真实八字,当时她不知为何,后来经过王星若点拨,她才知她的生辰八字撞了王大小姐的,现如今杨涟漪进府,竟堂而皇之将她的生辰八字告之与众,为何,是陆峙的偏爱吗?都说陆峙宠爱她,可她进府六年,从来没有正经过过一次生辰呢。
看着逐人归的背影,陆峙还特意让老先生来给杨涟漪诊脉,是了,那杨涟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很,陆峙一定关切的紧吧,怪不得眭妈妈那般趾高气昂,她顿时一股气堵在了心口,深吸了好几口气,也不能将那口气疏散了,反而越用力呼吸,好像心越疼似的。
她怔怔站在影落居外,霎时白了脸色,那些压制的念头就像是洪水猛兽一般直涌进她的脑子,她此刻就像是卸了所有胭脂水粉的姑娘,最真实地站在镜前,清晰地看着自己。
原来她不是不懂,只是不敢想,不敢懂
她拖着脚步,没有去栖迟院,反而出了府去,她走在长街听着热闹喧哗的声音,看着长街川流不息的人群,一时竟不知自己该去哪,十岁那年孤零零的感觉都泛上了心头,一阵初秋的凉风而过,带的她有些涩意。
她想去找赵珈,可赵珈最近出京探亲去了,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停在脚步默了默,突然想起了绿浓,她立刻转道往弦月歌的方向去了,人在伤心的时候,总希望能有个亲人在身边,好让自己不显得那么可怜。
辛娆绕到了弦月歌后门,来人一听她是找绿浓的,又见她双瞳剪水楚楚可怜的模样,便好心帮她去通报了。
过了一会,她便见到了上回跟在绿浓身边的丫鬟,她笑吟吟迎上来朝她行了礼,便带着她抄小路避开弦月歌的客人往绿浓的小楼去。
丫鬟名叫盼盼,她说绿浓因着一来便一舞名动京城,又得瑄王怜爱,所以花娘特意拨了一处写意的小楼给绿浓住。
正说着,辛娆进了小楼,绿浓满含欣喜地迎了上来:“我还想着何时约你出来,上次却忘了问你在哪座府邸当差,正懊恼呢,你就来了,可见我们心有灵犀。”
辛娆正不想提陆峙呢,偏绿浓的话又往相府引去,她不乐意,便就笑着不搭话,眼波一瞟,见绿浓桌上正摆着一桌精美佳肴,她一愣,后退了一步:“姐姐是有客人要来吗?那我改日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