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人,姐姐怎么会突然就躺在里面了?”花清漓看着太平间那扇银色大门,满脸的不敢相信。
她朝着摆满冰棺的太平间里走进去,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
太平间冰冷的空调让她汗毛倒立。
花清漓在护士的带领下,来到了写着“菅云笙”的抽屉前。
看着护士打开抽屉,掀开白布,菅云笙苍白又伤痕累累的遗体就这么出现在花清漓的面前。
明明前一天还和自己逛街的姐姐,怎么今天就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了呢?
“她的死因是什么?”花清漓木纳地看着菅云笙的遗体,问护士的声音也止不住颤抖。
“法医鉴定死者生前吞服了大量的药物,各种各样的都有。同时还割腕,死因是失血过多和药物过量导致的心肺衰竭。”护士回答道。
光是听到这样描述就能想象到姐姐生前的痛苦。
看到菅云笙伤痕累累的遗体,她又问:“那这些伤,法医是怎么说的?”
“是死者生前受到长期的暴力对待,日积月累造成的。这可能也是致使她走上绝路的原因。”护士解释道。
花清漓没有说话,也哭不出来。默默地转身朝着太平间外走去。
“长期受到暴力对待”?花清漓听到这句话时,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菅云笙那天在美术馆被倒下的路障牌吓到的场景。原来姐姐的一举一动,和她这些天来的不安都预示着今天吗?如果那天离开美术馆后,她也一直和姐姐在一起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菅云笙自从结婚后就渐渐少了与朋友和家人们的来往,这些年她都与丈夫应如风住在一起。
除了应如风,她实在想不到有谁会把姐姐变成这样。
她没听见周围有什么人还说了些什么,迈着虚浮的脚步,扶着医院冰冷的墙面来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朝外走。
太平间外的走廊里,菅云舒坐在椅子上,沉默地垂着头。
花清漓来到师父身旁坐下。
她看不清师父脸上的表情,却看见师父灰蓝色的裤子上,滴落的泪水留下的泪痕。
师徒俩坐在椅子上,沉默了许久。
随着漫长的沉默,菅云舒缓缓抬起头对自言自语道:“四年前,我的儿子因公殉职;四年后,我的女儿却因病自尽。我造了什么孽要这样惩罚我……要索命就索我的命,为什么要让我女儿受这种痛苦……”
他说话时声音沙哑,泪眼婆娑。
花清漓陪在师父身边一直坐到傍晚,中午的时候出去给师父买了饭菜,但菅云舒始终没有动过筷子。
医院走廊外的天空残阳如血。
她的手机里传来沈确发来的消息,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花清漓没心情想这个。她只觉得自己的心中憋着一团气,想要痛哭、愤怒地发作,但她此刻却什么情绪都表现不出来。
最终,在漫长的沉默后,花清漓起身对师父道:“姐姐的丧事我会帮忙操办。”至于应如风,他必须和姐姐曾经一样痛苦才行。
菅云舒听到花清漓的话,沉默着点点头,抬手示意让花清漓先行回去。
花清漓与师父道别后,朝工作室赶了回去。
回到工作室,大家大多都已下班去吃晚饭。只有两三个人还在工位上加班。
“evelyn?吃过晚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去?最近附近有一家新开的披萨店,超好吃!”路过的avis抱着手机,在看到花清漓的时候停下脚步问她。
“抱歉,我今天没心情。”花清漓神色空洞,有气无力道。
“啊?难道昨天你们的展览出什么意外了吗?”avis惊讶道,她不知道除了工作还有什么事能让evelyn愁眉苦脸的。
花清漓听到avis的话,愣了一下才道:“没事。最近有什么新项目吗?”
“暂时没有了,大家都在做上一批发售的人偶。”avis回答道。
“怎么这样……”花清漓有些失望。如果能有工作,她就不会每时每刻想到姐姐了。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辞职,按照自己之前的想法,自己开店。
花清漓这样想着,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放在打字机上,三两下写完了自己的辞职报告。
花清漓把打印好的辞职报告装在白色的信封中,塞在了办公桌的抽屉里。
她还没有下定决心把这份辞职报告交给师父。因为,如果能借着这个机会,正式脱离dh≈ap;d反倒是件好事。她可以带着自己这些年攒下来的钱开一家小工作室,再也不用参与到这些乱七八糟的纷争之中。
她是师父亲手调教出来的人,就连手段和喜好都和师父很像。她想过,她会把最有实力、最有野心的人全都留在身边,并且在这些人和自己之间,再设立一个挡箭牌。正如当下自己在dh≈ap;d的位置一样。
想到这里,花清漓就觉得累得头疼。
她将自己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收拾好,放进了自己当初用来搬东西的杂物箱里。
dh≈ap;d从来都和她的家一样,所以东西格外地多。
她知道自己今天是搬不完的,因此只拿上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平板和一些新品的设计手稿。
晚上下班的时候,待到众人都离开后,花清漓才抱着自己的箱子走出工作室。
只是她没想到,刚乘着电梯抵达一楼,就看见沈确背对着电梯摆弄着手机。
电梯停靠的提示音惊动了沈确。只见他缓缓转过身,与花清漓正好对视。
沈确看到花清漓抱着箱子,愣了一秒才道:“你这是辞职?还是帮你师父搬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