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素商打了个寒颤,她与史云腴贴的更近了些。
“周娘子有事?”陶寻玉开口时不带有丝毫惧色,她俨然没把周问仪放在眼里。
周问仪虽没料到眼前人会是这个态度,但她也不是吃素的,今日她既然能带人来,就没打算善罢甘休。且看她在走廊的边缘,平视起陶寻玉:“我就说你屋这几日的动静不对。陶娘子,青宫之内不让私养活物你难道不知吗?”
“还是说压根没把青宫的规矩放在眼里,而明知故犯呢?”
周问仪把调子起得很高,她似乎把眼前人当做了唯一的对手。可陶寻玉却丝毫没被吓到,她只一脸无所谓的抚摸着怀里的貍奴,冰冷地问眼前人,“所以呢?”
周问仪被她的态度噎住,但很快她便反击道:“所以呢?所以,犯了错,就该罚。所以明知故犯,就该重罚——嬷嬷先把她怀里的小东西给扔出去,然后再按例处罚她个无规无矩的人。”
怎料,陶寻玉闻言竟还是那副不屑一顾的模样,大呵了声:“我看谁敢?”
但陶寻玉此番真的善心大发吗?
不,她有自己的心思。
陶寻玉收养了这只在中秋节后归家路上捡到的貍奴,并擅自把她带进青宫来,不过是为了跟谢沉书拉近些关系。因为她听说谢沉书的爱犬,当年就是他在归家路上捡的。
被周问仪唆使的人,在她的呵斥里望而却步。
周问仪却眯起眼睛说:“她们依规办事缘何不敢?这事就是闹到殿下那,殿下也必是依规惩戒。若是在殿下面前,我瞧你还敢这般嘴硬?”
一个得理不饶人的,碰上一个自视甚高的。
那场面真是叫人跟着捏了把汗。
周问仪以为搬出太孙,就能唬住陶寻玉,没成想,陶寻玉是油盐不进。她竟当着众人的面应声:“好,那咱们就去殿下那,叫殿下给这事下个定。”
“周娘子敢是不敢?”
周问仪不敢置信地看向陶寻玉,但她也不能输了气势去,她便扬声说:“去就去,谁怕你——”
如此可好,单单一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能过去的小事,竟能演变成闹到升辰殿评理的地步。彼时亭下,吴素商不可思议地看向史云腴,史云腴又茫茫然看向赵苒,赵苒见状摇摇头,亦是不知其解。
三个人就这样面面相觑着。
直到,自远处有位与陶寻玉她们擦肩而过的女官,来到她们面前站定,史云腴才缓过神听她同自己说:“史娘子,殿下那边派人来说,您今日的狗还没遛,叫您到那边遛狗去。”
“遛狗?这天遛什么狗?”吴素商还是那么喜欢接话。
女官诧异望她,吴素商赶忙敛容。史云腴便趁势应声说:“我知道了,劳烦您回去告诉殿下,臣女这就过去。”
女官就是过来传令的,得了准信,转头就走。
这女官前脚走,吴素商后脚就一脸心疼地看向史云腴,“三娘姐姐,殿下怎么这天还要差使你啊?还t真把你当女使婆子了不成?青宫这么多女官,都腾不出一个遛狗的?”
史云腴笑而不语,她只说:“好了,遛狗只当活动了。你与赵娘子继续打叶子戏,我得先行了。”
吴素商依依不舍,却也无可奈何。于是乎,她便在史云腴离去前,低声说了句:“那三娘姐姐且去吧,正巧还能瞧瞧那边两个在殿下那闹得怎么样?回来好给我们说说结果。”
可史云腴到升辰殿时,并未遇上周问仪和陶寻玉吵闹。她也没在意,她只到偏殿牵了玄青就往外头遛去,只是不知玄青今日是怎的?竟一反常态,没去自己最爱的小花园。
而是拽着史云腴去了玉弦湖畔。
站在雾气腾腾的水岸,史云腴堪堪为它解开绳索,玄青就猛地吠了两下。
剧烈的吼叫,穿透一片残荷听雨。
与此同时,在玉弦湖的某个角落,竟忽而想起一阵悠扬的哨音与之呼应。史云腴不明所以地抬眸望去,玄青却忽而逃离她的身侧,跳进了东边的那叶扁舟里。
“玄青,回来。你往哪去——”
史云腴的呼喊,没能唤回狼犬的身影。她只得无奈踏上扁舟,想将它带回到岸边。
谁曾想,这一切都是某人为她编制的“陷阱”,她一旦落入,就再无处可逃。只见下一秒有人在昏暗的船舱,困住她的腰身,将她压去身下。
史云腴本能地想叫,却被眼疾手快的“贼人”捂住嘴巴。
“嘘别慌,是我。”谢沉书沉声作答。
史云腴听着那熟悉的声音,眼中光线由暗转明。可当她望着眼前人,冒出的第一个念想竟不是,他怎么会在这儿?而是那句,他躲在这儿,那升辰殿那头……
谁给评理去?
暗度陈仓
谢沉书一直等着眼前人冷静下来,才缓缓松去了捂住她的手掌。
史云腴被谢沉书捂得面颊通红,免不得抬手在他胸前捶了两下泄愤,她只道:“太孙那日翻窗做贼,今日躲船当匪,到底想做什么?”
这女人怎么还是那么有劲……
谢沉书被史云腴捶得发闷,瞧他故作狠厉将眼前人的手腕,压在自己胸口的位置,冲其说了句耐人寻味的话:“本王想做什么?郡公孙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你——”
史云腴听出其中深意,羞愤难当。
谢沉书竟又忽而抬眸朝船头的方向道了句:“去灵喜台。”
但闻此话一出,史云腴万般错愕地盯着谢沉书。她实在不敢置信船上还有别人,他就敢肆无忌惮地说话!?真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