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晚霞,是他看见的最后一抹颜色。
史云腴立在霞色里望着不知是晕厥,还是筋疲力尽睡去的谢沉书,在探其鼻息后,沉沉叹了口气。她想此人既是已入了草舍,自己便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救他一命。
史云腴抬脚绕去谢沉书身后,伸手架起他的臂膀,用尽全进力气却才堪堪把人拽出几厘。
这人好重。
她整日里田间劳作,也没有这么为难过。
不过好在,史云腴身边尚有飞琼与玄青作伴,两个机灵的大家伙见状,赶忙一左一右张口衔住谢沉书的衣袖,合力帮史云腴将人从廊外拖进了屋里。
看着身前倒地的谢沉书,史云腴无奈苦笑。
她笑他挣扎半晌,到头来还不是要被飞琼与玄青拖进屋里去?干嘛折腾呢?
不容多想,回望被血迹斑驳的地板,史云腴慌忙找来闲置在墙角的药箱,以及一把剪刀跪坐在了谢沉书身前。
剪刀开合的声音,锐利落在耳畔;被引燃的烛火,飘忽上了窗台。史云腴犹豫再三,还是用力扯了扯谢沉书胸口的布料,跟着眯眼望向他的胸膛,于落刀前轻念了声:
“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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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黄昏过尽,谢沉书再醒来时,已是次日清晨。
睁开双眼,昨日种种,就好似做了一场噩梦。叫他醒时淋漓。可等谢沉书偏过脑袋扫视周遭,现实里古朴素雅的草舍,又将他拉了回来。
这就是那女人住的地方……
话说虽是简陋了些,但胜在明亮干净。此刻再望院中场景,已不见昨日狼藉,更嗅不出半分血腥气,空气中甚至还有股淡淡的茶香。
谢沉书专心其中。
怎料,他一抬头,那股子茶香,就自廊下浓郁在了他的面前。
谢沉书厉目相对,纵使眼前女人相貌不凡,他却依旧讨厌她的狡猾。不经意对上史云腴淡然的目光,谢沉书冷哼着坐起身,伤口的疼痛不禁叫他嘶了一声。
史云腴没管他,端着昨晚剩的鸡汤进了门。
而后青衫落地,跪坐在谢沉书不远处,史云腴将托盘搁在不染尘埃的地板上,淡淡道了声:“你醒了。”
彼时,门外仍是昨日风雨遗落的潮湿气,山野没有王都的嚣杂,虽是寂寂,却别有一番风雅。
这一夜,大抵是谢沉书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只是这睡觉的地方,对于那睡惯了绣枕软榻的谢沉书来说,还真是种考验。他揉了揉酸胀的后颈,抱怨了句:“让个受伤之人睡在地上,你家竟连张床都没有?”
跟着瞥了眼地上的鸡汤,更是诧异大呼,“桌子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