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言昭瞥了他一眼,打了个哈欠道:“只是今夜之事事关重大,本府得亲自看一眼才能放心。”
“颜大人一手策划了此案,便是为了这些东西?”解云琅声音低沉,想吸引颜言昭的注意。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左右的黑衣人,然而他们已经将船舱上下的出口彻底堵死了,若想带着人杀出去,恐怕不易。
解云琅不禁眉头紧锁。
颜言昭却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不仅大方承认,竟然挥挥手让黑衣人让开一条路:“夜深露重,还是让本府先送二位回去,路上咱们慢慢说。”
他到底想做什么?
秦羽和解云琅俱是疑惑不解,不禁对视一眼。
夜里就是比白日冷一些,丝丝凉风从船舱外溜进舱内,颜言昭没什么耐心地搓了搓手背,劝了一句道:“放心,本府若想杀你们,方才就命人乱箭射杀了,何必再布置个陷阱等二位跳进去呢?”
“再者说,二位眼下还有更好的退路么?”
“”
秦羽沉默了,他默默与解云琅使了个眼色。
颜言昭说的没错,他们如今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冒险一试。
黑衣人让开了路,却没有收起剑,二人从两排近在咫尺的剑刃里穿过,一路从船舱来到甲板。
来到甲板上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他们又被外头的景象意外到,只见原先漆黑的洞穴,此刻被一具具火把填满。
而先前在石洞内的黑衣人排列整齐等在外头,一个个神情淡定,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般场面。
总算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暴露了,秦羽语气沉重道:
“我们被耍了。”
解云琅向他靠近一步,默默牵住他的手,眸色深敛:“不怕,大不了杀出去。”
被紧握的手感受到二人的心跳逐渐重合。
秦羽做了个深呼吸,他垂眼望着高高的地面,忽然有种想跳下去的冲动。
“二位,小心脚下。”
颜言昭出了船舱,看傻子一般看了他们一眼,及时打断了二人的胡思乱想,领着他们来到预备好的马车上。
马车很是宽敞,坐下五六个人不成问题。
颜言昭先一步坐上主位,解云琅和秦羽上车后,一齐坐到了他的右手边。
车夫驾着马车开始移动,车内,颜言昭淡然地喝着茶,似乎毫不在意身旁坐着的两人。
颜言昭不开口,秦羽和解云琅也不开口,大眼瞪小眼地沉默了一段路,颜言昭终是出了声:“二位颇为淡定。”
“识时务罢了,便是不淡定,颜大人也会想办法让我们淡定。”解云琅默默掀开一点车帘,外头全是持剑的黑衣人,感觉只要伸手出去立马就会被剁成肉片。
颜言昭哈哈一笑:“本府如今算是彻底相信,解公子是凭着自己的本事看穿的今夜行动。”
解云琅挑了挑眉:“怎么颜大人不提半仙了?”
秦羽抬眸看向颜言昭,后者笑道:“秦公子本事虽有,但鬼神之说不过唬人罢了,用它控制愚人可以,影响不了真正的智者。”
还挺自信。
秦羽莞尔一笑:“颜大人早知我二人行动,为何不在半途拦截,是不想么?”
颜言昭放下茶杯,庆幸道:“若非本府离开前问了句你二人的行踪,说不准今夜还真叫你们逃了。”
“你早就在监视我们。”
解云琅压低了眉宇,说话时手始终没有离开剑:“那些军械是何人所制?祁王为了让这批货顺利入城,与你连手布了这么大一局,就不怕有所错漏?”
在晟国,武官地位一向不比文官,不仅军事上处处受人限制,便是连皇室、官员的府兵护卫,数量俱是有限,都需向朝廷上报批准。
眼下想来,依据颜言昭的官位,他府中不该有那么多卫兵,要么是他私自豢养,要么是他调动了营里的,无论哪种他都已违背了律法。
士兵的数量有限,兵器也有限,所有军械一律由朝廷监制,私造运输军械,不论是出于什么目的,在晟国便是位同谋反。
这个颜言昭,还真是不简单。
解云琅越想身体越冷,不出意外的话,自己和秦羽已经污上了伙同谋反的罪名。
看着他逐渐变白的脸,颜言昭端起茶杯,笑着晃了晃:“解公子可知,我为何会特意让你二人参与进来?”
本就是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目下从整个环节来看,严格来说其实并不需要他们,非要拉两个无关之人入局,只能说是看中了他们毫无关联的身份。
“你想利用我的身份,替你们作证。”解云琅冷声道。
颜言昭微笑点头:“当初那个逃走的青禾帮众,本府原本想打死了将尸体扔河里,顺着水流到你丰梨县,谁成想他自己争气,竟然躲进了你二人的船底,跟着你们一块儿回了丰梨县,也算是殊途同归。”
“如此一来,此案势必涉及丰梨县,便可名正言顺请解公子你前来一同查案。”
颜言昭喝了口茶,舒出一口气,不紧不慢道:“此案在搜查过程中,每一次调动都有你的亲笔,宝器名录上也有你的清点过后的印信,所有的搜查都在你眼皮底下进行,目下已经结案,所有文书本府皆已上报,解公子抵赖不得。”
“好手段。”解云琅冷笑一声:“倘若我偏要抵赖呢?”
“解公子是想以身证法,弹劾自己作伪证么?”颜言昭目光从解云琅身上挪开,看了眼秦羽:“解公子门庭赫奕,自是不怕,但好歹也为秦公子考虑一二。”
解云琅不说话了,冰冷的眸中随之浮出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