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身无奈得耸耸肩,解释道:“那你叫我怎么办?你看看,这里有可以堵住她嘴巴的东西吗?除了鱼,也就只剩下你了。”
菲菲瞅了瞅四下——的确,四周都是沙砾,连个土坷垃都没有。倘若不用烤鱼,也只能用自己来堵嘴了。它忽然想起前一刻才看到小人鱼如何以一舔之功将鱼骨头舔得溜光水滑的情形,不由寒毛倒竖。
菲菲赶紧迈着小碎步挨到衣身跟前,拿小脑袋轻轻蹭了蹭衣身的膝盖,又“咕咕”两声,意为“我不生气了,我们还是相亲相爱的一对,是吧?!”
美食的确是最好的安慰剂。待得美沫儿抽抽噎噎地吃完了一整条鱼后,她的恐慌已所剩无几,取而代之的,是对另一条烤鱼的渴望。
她意犹未尽地舔着双唇,视线牢牢锁死在泛着焦香的烤鱼上,贪婪之意一览无余。
“这条你就甭想了——”衣身睬都没睬她,“给你一条已经够可以了。这条,是我和菲菲的。”
“咕咕!咕咕!”菲菲用力点着头,脚爪下暗暗藏着一把沙子——只要这死人鱼敢张嘴开嚎,它就将这把沙子丢进她嘴巴里去!
美沫儿眨巴眨巴眼,“你不给我吃,我就哭!”
菲菲攥紧了脚爪下的沙子,做好了一击的准备。
美沫儿缓缓长开了嘴巴。
“嗯?敢威胁我?”衣身面无表情地眯了眯眼睛,突然转过身来,将手中之物对准了美沫儿的嘴巴。
美沫儿一怔,随即飞快地闭紧了嘴巴,然后,身子不住地连连后蹭,一直蹭到被大岩石挡住为止。
衣身手中捏着两根长长的树枝“筷子”,而“筷子”上夹着一块滚烫的石块。
石块是从烤肉松的野灶下夹出来的,黑乎乎的,散发着灼人的热气。如果被这块石头堵了嘴,会是什么结果?
不用想——这辈子,美沫儿都不能再唱歌了吧?
不唱歌,宁勿死——人鱼族视唱歌比生命还重要!不得不说,衣身牢牢捏住了美沫儿的命门。
随后的半个小时后,衣身和菲菲伴随着美妙的海浪声,舒舒服服地吃了一顿久违的烤鱼大餐。
焦香鱼皮酥脆地胜过蛋挞皮,软嫩的鱼肉入口即化。虽然只简单地涂抹了辣椒粉和胡椒粉,可鱼肉自带的鲜香已然弥补了调料的不足和手艺的缺陷。
好久没开过荤的菲菲痴迷地把脑袋埋进撕开的鱼肉条里,恨不能这辈子都不要抬头。
而一旁的鱼肉松也终于大功告成。纤细的肉松在日头下散发着金色光泽,仿佛镀了一层耀眼的金。鱼腥气在高温炙烤下荡然无存,惟余酥松的口感和鲜嫩的滋味。
“咕咕——咕咕——”菲菲哀怨地瞅了一眼安静如鸡的小人鱼,摸着微鼓的小肚子,恼恨若非这死人鱼干嚎,那条鱼也阖该是它的。
太好吃了,没吃够呀!
它蹭蹭挨挨地靠近了鱼肉松,打算趁衣身没注意时偷吃一口。哪承想,就在嘴巴距离鱼肉松还有将将一公分的时候,身后探出一只手来,一把将它捞了回去。
衣身掂了掂菲菲的分量,皱眉道:“你不能再吃了。再吃,就重得飞不起来了。”
“咕咕——咕咕——”菲菲抗议。
“不行!”衣身断然拒绝,“你不能总躲在我的帽兜里。你要记得,你是猫头鹰,是飞禽。如果不经常飞行,翅膀会退化的。然后,你就会变成鸵鸟那样的鸟儿。菲菲,你要变成那样吗?”
衣身抬手做了个模拟鸵鸟探头探脑的招牌动作,立马惊呆了菲菲。
——不,我不要!我是聪明伶俐可爱至极的猫头鹰菲菲,才不要变成那种又蠢又呆的傻鸟儿!
衣身将晾凉的鱼肉松小心翼翼地包起来——这可是难得的好干粮!说不定在后面的旅程中,她就得靠这鱼肉松把罗西水火龙奶酪送下肚了。
一回头,正对上小人鱼哀怨的眼神。
衣身不由一怔,“干嘛这么瞅我?”
美沫儿一撇嘴,“瞅你咋滴?”
“不咋滴!那你就慢慢瞅吧!我们吃饱喝足,也该出发了。菲菲——走咯!”衣身把肉松包塞进碎花布小包袱里,转头招呼菲菲。
“咕——咕——”菲菲欢快地扑腾着小翅膀,应和着。
“别!别呀!”美沫儿急了,“你们走了,我怎么办?”
“怎么办?待着呗!”衣身整理着背带,动作看似漫不经心的样子,可小机灵菲菲却敏锐地察觉出她的动作似乎比往常慢许多。
什么情况?衣身可不是爱磨叽的性子,从来都是说走就走的呀!
美沫儿歪着嘴指向身上的海藻捆绳,“你们就把我丢下不管了?我会死的!你们不能这样虐待我!”
“我们怎么虐待你了?饿着你啦?还是累着你啦?”衣身冷笑着反驳,“你看,为了不让你被太阳晒伤,我还把你挪到岩石后面。菲菲还让出了它的烤鱼。你说我虐待你?当心我告你诽谤!”
“咕咕!咕咕!”菲菲连声附和,一脸的忿忿不平。
“那那那那。。。。。。”美沫儿倒底还是小孩子,不出两句话,就被大孩子打败了。
她只好垂头丧气地讨饶:“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原谅我好不好?”
衣身的唇角露出一丝不为人察的浅浅笑纹。她半蹲下身子,凑到小人鱼跟前,轻声问:“原谅你,可有什么好处?”
“给我说说呗,阿尔黛家的小人鱼!”衣身似笑非笑地望着小人鱼,看着她的眼睛越瞪越大,从她满溢着惊愕和恐惧的双瞳中看到自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