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不洗澡也没关系啊!来,试一试清洁咒吧?我想你一定很熟练了,对吗?”瑟西夫人笑眯眯地安慰她。
的确,清洁咒可以快速有效地清洁一切污物,从头发根到脚趾甲缝,保准儿不留一丝污垢。可此刻的衣身,需要的是一场畅快淋漓的淋浴,让温暖的流水来安抚疲惫的肌肤。这种肌肤上的抚慰,是区区清洁咒绝对无法给予的。
望着愁眉苦脸的养女,瑟西夫人又道:“衣身,要听大夫的话。伤口碰了水会影响愈合,将来会留疤的。”她抬手轻轻抚着衣身的脸,喃喃道:“多么美丽的东方面孔啊——这张脸上,可不能有疤啊!”
语气缥缈,仿佛梦呓般。
从瑟西夫人口中,衣身得知了自己发出求援符后面的情况。
在收到求援讯之后,魔法学校的救援老师们很快便赶到了现场。彼时,熊熊大火已经吞没了“蚕茧”。不过,得赖于“蚕茧”具有极强的防御性能,居然将躲在其中的两人保护地丝毫未损。
老师们逼退了大火,打开“蚕茧”,将衣身和乔纳森拖了出来。而这个时候,两人都已经昏迷不醒了。
至于后面的情况,就是发生在魔法学校医务室的事情了,衣身自然晓得。
末了,她拉住瑟西夫人的手,怯怯地问:“那。。。。。。我这次的中期考试,是没有通过吗?”
老实说,打衣身从医务室苏醒过来,就想问问中期考试的事儿。怎奈旁人太多,她不好意思开口。此刻,城堡里只有她们母女二人,衣身便支支吾吾地开口了。
“唔。。。。。。亲爱的,现在你最要紧的任务是养伤,旁的事情,先不要多想,好吗?为杂事分神,并不利于你身体的恢复。”瑟西夫人避而不谈。
衣身绝望地闭了闭眼,抬眸望向房顶——不用多问,肯定没戏了!
瑟西夫人见状,俯身搂住衣身的肩膀,安慰道:“我知道,你很看重这次中期考试。可是,意外总会不期而遇,即便先知也未必能完全避开。所以,别太介意。只要期末考试考得好,把平均成绩拉上去,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你说,是吗?”
可是衣身却一言不发,恍若未闻。
良久,衣身才低下头,将脖颈缩进衣领里,闷闷道:“妈,我有点困了,想休息。”
“好吧,你且小睡一会儿。我去做些小点心,待你醒来,咱们一道享受个美美的下午茶!”瑟西夫人自然晓得养女没这么快恢复情绪,但此刻,她的确需要一个独处的角落来静一静。
衣身迷迷糊糊地望着养母离开的背影,心头一耸一耸的,却无法告之内心的不安。
实话实说,中期考试的成绩在学期总成绩中只占三分之一。且,由于中期考试的目的是考核学生的实际动手能力,过程中总难免各种意外,所以,还允许事后补考。
正如乔纳森那个心大的家伙曾大放厥词:“中期考试还不如在费尔岛竞技场打一场飞球比赛来得恐怖!”
或许,正因为以往历届中期考试都是有惊无险,以至于大家伙儿都有种“不拿豆包当干粮”的轻视态度。
衣身完全可以如乔纳森那般,对中期考试持以一种“视名利如浮云”的态度。
可是,她做不到。
因为,她骨子里还是如幼时那般,是个不曾改变过的好强姑娘啊!
儿时的衣身,脸圆,头大,胆儿更大,是哈克里特魔法学校里有名的“贼大胆儿”,曾经以稚龄创造了多项惊人的“记录”,至今少有人打破。
可随着年岁慢慢增长,她变得越来越平庸——不止在身高外貌上,还在于她的举止表现上。她变得胆小怯弱,做事犹犹豫豫,瞻前顾后。她也不再像儿时那么聪明,举一反三的惊人聪慧仿佛说的是另一个人。考试成绩中,除了飞行课之外,其它都不大拿得出手。
魔法学校里教龄长的老师都忍不住扼腕叹息:当年那个聪明活泼的小姑娘,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呢?便是希拉泪湖的人鱼奶奶,都会怀念时不时那个当初敢跟她讨价还价的小丫头。
大家伙儿都以为衣身的改变是成长的烦恼,只有衣身自己晓得,她其实并没有可以随意放肆的资本。如果说儿时的她是仗着可爱卖萌收获众人的喜爱,从而为瑟西夫人留在魔法学校里加分;而今的她,只能以低调隐忍以躲避那些不怀好意的眼神,免得令瑟西夫人在续签聘用合约时减分。
衣身晓得瑟西夫人的不易,就不能再给她添麻烦。尤其是每每看到瑟西夫人白天上课晚上值班,还要抽空烘烤点心放在默克嬷嬷的点心店里寄售,她就忍不住自责——其实,如果只是瑟西夫人一个人,她完全用不着这么辛苦的。
尽管在众人眼中,瑟西夫人是个拥有一整座城堡的富婆,可只有亲近的少数人才晓得,她们母女俩其实穷得叮当响。
因为,没人能想象得到,要维护一个城堡,会花费多少金钱?
这座城堡古老而恢弘,高高地耸立在阿尔穆山的山巅,仿佛一顶雄伟而华贵的王冠。城堡的外墙上爬满了郁郁笼笼的碧翠藤蔓,生机勃勃的肥大叶片在日光下熠熠生辉。远远望去,整座城堡如同翡翠雕琢而成,神秘而美丽不可方物。
然而,倘若走近细看,并不难发现它的破败陈旧。
大多数窗户都是封闭的,厚重的窗帘长年遮挡着阳光——因为房间没有被使用,自然无需开窗。房顶上、阁楼上,处处斑驳,却因为无钱修缮而任其破损。整座城堡里,除了母女俩的卧室、书房以及其它必不可少的几件功能房看上去还过得去,其它的房间都被一锁了之——用瑟西夫人的话说,就是“眼不见心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