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前一晚,言夏视察过拍卖地,熄灯下楼回酒店。
晕眩是突如其来,以至于言夏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醒来第一反应是黑,黑得就好像水下世界,一点光都没有。
手和脚被绑住;封口的也许是胶带。言夏挣扎了一下,很快知道是徒劳,便安静下来。越危险,越需要保存体力。
恐惧和惊慌只会坏事,必须冷静才能弄清楚目前的处境。
视觉不起作用,其余感官开始自由发挥。
空气潮湿,沉闷,地方可能不大,但是脚下很稳,虽然不能确定,但或者应该庆幸不是在动荡的小船上。
有人……直觉是人。是醒的,很镇定,呼吸很浅。言夏睁大眼睛,但确实什么都看不见。用鼻腔“嗯嗯”发声,双腿蹬地弄出动静,试图引起对方注意。那人也很快给出反馈:他在朝她靠近。
是个男人。
言夏心里头有一闪而过的恐惧。但是她立刻意识到对方也许和自己处境相似,应该有同舟共济的机会。
那人费了点时间挪到她身边。坚硬的头骨首先碰到她的小腿,毛骖骖。那人似乎是抬了头,下巴擦到膝盖。言夏不知道他是在确定她身体的方向还是别的,肌肤摩擦让她寒毛直竖,不敢动,更不敢出声。
黑暗森林法则里第一条就是不要出声,不要出声,不要出声!——她到这时候才想起来似乎为时过晚。
也许是长期生活在安全社会的人对这个世界有天真的信任;她能想到最可怕的事也许还停留在失业失恋,最多是看守所;而眼下的处境显然并不是一个遵纪守法的正常公民能造成的后果。
那人一点一点往上移,言夏心里的恐惧一点一点扩张。她快要控制不住了。
直到呼吸吹到她耳尖:“……是我。”
言夏无法形容当时的心情,就仿佛是被人从悬崖上推下去,原本以为粉身碎骨必死无疑,结果落在距离悬崖一米高的平台上。
一身汗都凉了。
那人似乎能听到她心里的怒骂,他甚至笑了一下:“我先帮你把胶带撕下来。”
怎么撕?言夏心里有无数问题:这是什么地方?你没有被胶带封嘴吗?为什么不早出声,是外头有人看守吗?你怎么知道是我?你怎么到的这里、到多久了?是谁——为什么——都没法出口。
就还是“嗯”了声。
那人的脸贴上来。
原本就炙热的空气更升了好几度。言夏只能尽力屏住呼吸,把注意力集中在——在哪里都不合适。她能感觉到他脸上也有胶带,但是不知怎的被挣脱了部分……像只大狗在舔她的脸,痒痒的。
让她想起春节时候的狮子头,摘下狮子头套的人手足无措的脸。
有汗滴落在她脸上。
那人微微舒了口气,言夏猜他是找到了。果然,牙齿擦过她的肌肤,更像狗了……就该把他当只狗。言夏又想起来,似乎他的微信头像,那个委委屈屈的小东西虽然俗名貍猫,但其实属于犬科。
狮子也是犬科……这人就活该是只大狗!
胶带的边缘微微起卷。
“会有点疼……”他和她说。
言夏又“嗯”了声。横竖她也发不出别的声音。周朗像是犹豫了一下,飞快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汗津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