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有证据呢?”
“那就请罗小姐先出示证据。”周朗寸步不让。
罗言珠环视四周。
什么样的眼神都有,总是迷惑和不屑居多。有人窃窃私语:“她谁啊?”“罗言珠,你没印象啊,就木瓜网那个……”“之前石生泉……”“哦哦哦知道了,她说的话能信吗?”“我也不信。”
视线最后落在南博馆长脸上,馆长微微别开。他似乎并不想知道真相,是恐惧还是——
罗言珠嫣然一笑:“我需要投影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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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平台被挤爆了。
太久没有过这么刺激的事。“现场battle啊!”、“罗言珠是要上演一场复仇者归来吗?”“打起来、打起来!”
也有人一头雾水问“出了什么事?”有热心人给科普:“罗言珠就去年那个,木瓜网ceo的老婆,她偷别人的画,把人给逼死了。然后朗夏这个言夏她给石生泉……就那个被偷画的倒霉鬼……”
“还能不能讲清楚了,就两句话的事!罗言珠偷石生泉的画,言夏把石生泉炒作出了名,然后罗言珠就完了,直接社死,老公也死了……”
“等等她老公怎么死的?”
“酒精中毒……可能就借酒消愁吧。去年事情闹得挺大,国内国外的,很多奢侈品品牌都撤了木瓜网的专柜,艺术家也不和他们合作了,海外版直接做不下去,只能关门了事,可能就——”
“那多可惜,木瓜网我用过,还挺好用。我说怎么今年好像不怎么行了,原来是……”
忽有人迅速打出一行大字:“看视频!”
视频拍得很详尽。
首先是一只黑釉建盏,手艺人随即露面,是个近五十的大叔,满脸憨厚。他介绍说:“这是只南宋建盏,品相一般,放在市面上大概能值个三到五万块……”
言夏和周朗对望一眼,言夏说:“他复烧了。”
复烧也叫复窑;通常是烧得不好的瓷器入窑重烧,这种手段很常见,烧得好会很漂亮,操作不当的话,会因为坯和釉熔点不一样导致开裂。这只曜变天目盏能复烧到这个地步,可谓神乎其技。
老胎,点釉,复烧,通过急速降温形成表面彩光——但是怎么骗过的热释光?要知道但凡超过500度,积累在瓷器中的能量就会被释放出来,重新计年——哪怕是低温烧也过了1000度,没道理——
但是她很快明白过来:“……原来是接底。”她喃喃道。
在室利国跳蚤市场她和周朗就碰到过接底骗人,她当时还自鸣得意,觉得没有什么能骗过她的眼睛。
她大意了;她走眼了;她得认栽。言夏默默打了一通腹稿,不知道辞职能不能平息怒火,挽回部分局面。
早知道就不该让周朗主槌,好歹保住一个。毕竟她才是擅长瓷器的人,公众也许会原谅周朗,但是绝不会原谅她,几年前韩慎的事又会被翻出来……这笔可比韩慎当初犯下的数目大太多了。
可能她这辈子都还不清——该死!要是私人拍下还只牵扯到信誉,南博拍下来她几乎翻不了身。
言夏深吸了口气,周朗抓住她说:“别怕。”
“周朗,”言夏问,“约翰逊回国了吗?”——这是个圈套,罗言珠一个人完不成,约翰逊应该知情,即便不完全知情他身上也有线索,找到他!没准他们就能拿到诈骗的证据,把钱要回来。
周朗迟了几秒才回答她:“已经回了。”
远远的,罗言珠眼珠一转,笑吟吟说道:“大家要不要详细听第七分钟这位瓷艺老师说的话。”
“第七分钟?”网络上就炸了,“第七分钟他说了什么,有没有人录音、有没有人录音?”
“找到了找到了!第七分钟那个人说,根据周先生的要求——谁是周先生?”
“拍卖师姓周!”吃瓜群众兴奋得像在玩拼图,“就刚那个男的,长挺帅的,以前是永嘉的首席,后来、后来他不就是因为言夏丢了永嘉ceo的职位吗,我记得、我记得去年还前年的事……”
“前年了!那时候言夏还在天历,也是她出了事……她的事可真多!”
“如果真是这位永嘉周朗的话,那就、那就是……细思恐极,我真细思恐极了!”
“男人吧……”
“……还要看第二个文件吗?”罗言珠问,“第二个文件里有周先生的委托书,没准言小姐想要看一看?”
言夏没作声,脸白白的,眼睛有点呆;她想她得信他,她信他……她爱他。
这个女人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连标点符号都不信。
罗言珠想她认识言夏以来也没有见过她这么崩溃。对,就是崩溃,琉璃一样透明的眼珠子像琉璃一样易碎,如果真能够碎掉的话,冰裂纹也是很有没敢的——她现在能感受到她当初的感觉了吗?
被赶尽杀绝的感觉。
“我也不知道周先生为什么下这份订单,也许是为了15个亿,毕竟他就是个私生子,利华周家未必肯接纳他,永嘉他又回不去了,为了言小姐你从博物馆辞职,才发现就是虾米大的生意,一个单几千几万块……”
“言小姐也是做过大生意的,有时候吧,女人能够俯下身子小本经营,男人就不行……所以好像也不是太奇怪。言小姐,我很同情你。可能很多人以为我是回来复仇,不,当然不,怎么会。”
“哪天言小姐走投无路了,往木瓜网递份简历吧,我会考虑的。”罗言珠说,“一年前言小姐和我说过一句话,不放过我的从来都不是你;现在我也想对言小姐说,不放过你的似乎也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