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一串“乒乒乓乓”的金属撞击声,荣瑟虎口震痛,长枪的另一头宛若被四匹骏马拉住,他想抽回来而不能。僵持不到一秒,长枪竟被生生扯得脱了手!
“铛——!”荣瑟的长枪滚落在地,在场众人无不惊异。
“了然师父……”海棠看傻了眼,竖起拇指点评道:“你会的可真多!”
荣瑟气急败坏,也不捡地上的长枪,振臂一呼!召来的不是千军万马,而是铺天盖地的暗器!
了然两步跨至海棠面前,锅铲以掌为轴,飞速旋转,宛若急速运转的风车,模糊成一张圆盘,看不清页片。
荣瑟得意一笑。了然这招徐颇已经试过,并为此赔上了命。暗器不比箭矢,其既小又快,想借此为屏障挡开,根本不可行。
了然目光坚定,随着锅铲的旋转,真气喷薄而出,竟不比萧笙的掌风逊色!那些急速扑来的暗器如同暴风雨中的落叶,迎风而散,四下飘零。
“好内力!”海棠见自己性命无虞,鼓掌叫好。
荣瑟心里叫苦连天。他之所以咬着和尚和丫头不放,全凭拈轻怕重欺软怕硬的狡诈,想将萧公子留给那对冤大头兄妹。不想才出虎口,又入狼窝,这和尚竟不比萧公子好对付。
“你究竟师从何人?”荣瑟意识到自己不敌了然,气势已经弱了,却仍在不甘追问。
了然认真想了想,严肃道:“我爹。”这是他第一次改称师父叫做爹爹,言辞间带有一种特别的骄傲,毕竟自己也是有爹有娘的人。
“你爹是何人?”荣瑟不甘败在无名小卒手上,非问个明白不可。
了然心想,若把我爹法号告诉你,岂不是更砸自家破庙的招牌?一个和尚怎么能有妻儿。于是坚决摇头,闭口不谈。
荣瑟更加坚定是名家后人。心中悻悻,起了退意。
屋顶上,萧笙空手和柳氏兄妹拼了个平手。
两人见他内力深厚又身法诡谲,不能再小看他手无兵刃。于是对视一眼,弹开丈余,开始合奏!“铛——!”琵琶乍响,银瓶迸裂。
笛声再起,声如裂帛。
萧笙只听了一声,便觉得头痛欲裂,心知这是遭遇了传说中的魔音,轻则摄人心魄,致人疯癫;重则伤人脑腑,七窍流血而亡。他连忙跳转内息,真气往耳道涌动,要抵挡乐声的干扰。
乐声同样给了然和海棠造成不适。海棠的武艺练得稀松,三两下便扛不住了,双手抱头,倚着墙面才站稳。
了然只道这曲可真够难听的,令人作呕。于是连忙向上看去,萧笙被两人夹击,身处噪音正中,动作已经显而易见的迟滞了。
荣瑟见他分神,只道是个机会,配合抑扬顿挫的乐音,捡起长枪,猛然冲向了然!
了然内力深厚而不自知,以往在庙里,轻手轻脚做家务惯了,生怕摔了东西。此时情急之下,俯身躲过枪刃,朝荣瑟没轻没重的击出一掌!
荣瑟只觉得当头撞在一堵墙上,乐声也掩盖不了他身体里的那身脆响。他捂着右胸,全靠长枪做拐,才未能狼狈倒地,想来是肋骨裂了。
柳氏兄妹一面奏乐一面出击,萧笙已将内力用到极致,仍然堵不住入脑的魔音,因无法集中精神,不堪其扰,连连败退。
了然一样头痛欲裂,他既担心被围攻的萧笙,也放心不下硬扛着的海棠,当下的办法,唯有尽快解决那两个卖艺的!
他拿出与师公过招的气势,奔跑加速,单腿起跳,一步迈上屋顶!
柳氏兄妹见有人搅局,琴音更加急切,嘈嘈切切错杂弹,两人因为内力的损耗,也都面露疲态,汗如雨下。
萧笙被死死困在魔音阵中,无处可躲,身形一滞,鲜血顺着耳道流出!
“阿笙!”了然一声疾呼,手里的锅铲脱手,朝柳言风飞去!
柳言风猝不及防,手中那只名贵的玉笛竟这样被打飞出去。
柳翩然见兄长遇袭,又有兵败之兆,霎时拿出鱼死网破的决绝来,手指在琵琶上一拢!这一串怪声毫无韵律可言,是她压箱底的杀招!
了然强忍着头痛和眩晕,三步做两步跑到萧笙身侧,一把扶住他!可眼下两人都手无寸铁,柳翩然又躲在两丈开外,是掌风所不及。了然一阵忙乱,将浑身上下摸了个遍,也不管摸出了什么物件,故技重施朝柳翩然手里的琵琶掷去!
“铛”的一声响,成为琵琶的绝唱。
柳翩然被迫收招,内息紊乱,几欲呕出血来。她的琵琶倒是没有脱手,可琴弦断得干脆,俨然成了无用的摆设。
萧笙见他一通毫无章法的骚操作居然将三个敌人都逼退了,又惊又喜。挂在他肩头,如释重负的问道:“你方才朝她扔了什么?”
“筷子,”了然道:“给你捞勺子的筷子。”
萧笙哭笑不得,摇头叹道:“瞎闹。”
“不是瞎闹,”了然严肃得很:“我说了要保护你的。”
来势汹汹的三个魔头悻然败退,了然心知此处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很快会把其他人引来,已经不能久留。
于是扶着萧笙下来,问正手忙脚乱从地上爬起来的海棠:“你自己能走么?”
海棠点头,肯定道:“能!”
“好,我们现在就出城!”了然做了决定。他一面查探萧笙的伤势,一面交代海棠收拾细软带上口粮,充分在上一次的落难中汲取经验,积极改进。等收拾妥当,才不由分说背上萧笙,带着海棠出发。
才走出去两步,了然又蓦然停住。
“又怎么了?”海棠不解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