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笙背上的鞭伤疼痛难忍,想停下小憩一下。不想一进破庙就看见老冤家荣瑟,他身形一滞,满脸嫌恶。作势转身要走。
“大侠!救命啊!”白熙岚见来了个玉面公子,哑着嗓子求救。
萧笙瞥荣瑟一眼,似在问他怎么回事。
“没钱了,”荣瑟叼起一根稻草,“准备拿他去跟他爹换点钱。”
萧笙脸上的嫌恶更甚,他既无心也无力管他人的闲事,坚定的转身出门。
“大侠!公子!”白熙岚冲他的背影绝望的哭嚎,可惜萧笙不为所动。
“死心吧。”荣瑟心情烦闷,啐了一口,混着唾液吐出那根稻草,讽刺道:“你以为那小子长得好看就是好人么?他也是个大名鼎鼎的魔头,比我还坏!”
白熙岚眼里的希望灭了,坐回原地,无声啜泣。
荣瑟按捺不住的站起来,无端想追上去看看萧笙深夜独行是要去干嘛。他心道,那页宝贝有可能就在萧公子手里,这时候再去泉州,岂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于是一把敲晕人质,利索将他横绑在马背上,策马追去。
萧笙听见荣瑟的马蹄声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敌快他快,敌慢他慢,像一块恼人的牛皮糖,存心跟到底,怎么都甩不掉。事已至此,他既没时间改道引开他,也不能再停下休息,只能强忍着伤痛,在夜色中策马疾驰,慢慢想主意。
荣瑟自知不是萧笙的对手,又驾轻就熟使出了恶心人的招数——相隔十丈远远跟着,你既甩不掉我,想掉头杀我又离得太远不划算,就喜欢你看我不顺眼又拿我没办法的模样。
他自恃聪明,看出萧笙被他折磨的心烦意乱,忽快忽慢,不时回头看他,郁闷之情溢于言表,不禁得意的笑了。
忽然间,前面的萧公子身子一歪,竟从马上摔下,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荣瑟疑他有诈,半晌不敢靠近。最后从远处绕着圈,花了一刻钟,才满满巡浚到萧笙面前。他用脚尖踢踢他,又听了听他的鼻息,再三确认:萧公子真的晕过去了!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荣瑟将两人的马牵离官道,拖着萧笙进了草滩。
萧笙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荣瑟来不及细想他晕倒的症结,只觉得胯下火热,已经猴急的扯开了他的衣裳!
手上的衣服是粘腻的触感,并不是汗水,一股腥甜的血腥味钻进他的鼻子。荣瑟借着夜色看清楚,萧笙背上鲜血淋漓的鞭伤。
他难以置信的抚上去,不知是何人把天下闻名的萧公子伤成这般。他背上的鞭伤层层迭迭,新伤迭旧伤,没有一寸皮肤是好的,犹如炼狱修罗场,和他那张如玉般无暇的面庞有着天壤之别。
荣瑟胯下的邪火灭得干净。他静静的看着那些渗人的伤口,自嘲道:“什么啊,原来你的日子也过得不好。”
他鬼使神差的从自己身上摸出金疮药,带着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均匀抹在萧笙的伤口上。而后帮他拉好衣服,盘腿坐在一旁,守着他醒来。
糟了,竟是恋爱的感觉。
男人何必看脸
萧笙在刺目的晨光中醒来,懊恼自己昨晚怎会突然熟睡。
他才微微一动,荣瑟那个讨厌鬼的声音就从耳畔传来,“醒啦,好些了没?”
糟了!
萧笙下意识去摸腰间的刀,可惜什么也没摸到。他怨毒的目光射向荣瑟,只当是他算计了自己,还缴了他的械。
他动作太大,又扯开了背上的伤。这本该锥心蚀骨的疼痛,反应在他脸上不过是轻轻一蹙眉。
荣瑟心里佩服他的忍耐能力,不忍再捉弄他。指着他的马,道是:“别找了,你的剑我给你别在马身上了。”两匹马就在近旁悠闲的吃着草,自己的佩剑果然在那。萧笙的心稍微定了定,狐疑的盯着荣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荣瑟扔给他一个饼,萧笙手忙脚乱接住。那荣王八一改咄咄逼人的德行,今天似不敢与萧笙对视,自顾自拿牛皮袋喝了一口水,再递给萧笙,道:“喝点呗。”
萧笙面露难色,他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公子哥,又出门匆忙,并未带干粮和水,这些东西定是荣瑟的。他谨慎提防着荣瑟算计,可方才见他当着自己的面先喝了,还真挑不出毛病。
荣瑟当然知道他的担忧,又将他怀里的饼抢回来,自己咬一口,囫囵吞下去才扔还给他,道:“没下毒,吃吧。”
萧笙口干舌燥,木然灌了一大口水,沁人心脾。
他小口小口啃着干粮,不确定的问荣瑟:“你不怕我杀了你?”
荣瑟笑道:“你都伤成这样了,我看你连提剑都费劲,杀我的事还是缓一缓吧。”
萧笙被人点破,面色尴尬,埋头咬了一大口饼。
“别装了,昨晚我给你上的药。”荣瑟不忍看他的表情,仰头看向远方。“我不是趁人之危的人,这几天不会算计你,你不用防着我。”
荣瑟就这么一说,萧笙就这么一听。
毕竟荣瑟趁人之危的事情干得太多,论阴损他是名冠江湖,萧笙也没少吃亏。
见萧笙无声的嚼着干粮,荣瑟又自嘲的叹了一声:“哎,你肯定不信。防就防吧,别累着自己。”
晨光太美。草滩里两个大男人啃着干粮,相对无言。
恰在此时,一阵“嘤嘤嘤”的哭声传来,打破这一湾美好。荣瑟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那倒霉的人质醒了。
白熙岚艰难的抬起头来,就看见两个魔头悠闲的吃着早餐,吓得什么话也不敢说,一味低头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