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不是男女的问题……”了然欲言又止。
这分明是脑子的问题啊!
萧笙倒是听懂了然话里的意思,宽慰道:“不要紧,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熙岚总会长大的。”
了然刚要点头附议,又听萧笙阴恻恻的说:“再说,皇上心系天下,心思缜密,岂会胡乱交付江山。若是熙岚烂泥扶不上墙,又该打起你这个准驸马爷的主意了。”
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隔着几千里地也能吃醋。了然都快给萧笙跪了。
眼看醋坛子又要翻,了然连忙牵了他的手表衷情,温声哄道:“不是你答应去京城的么,你若是改了主意,我们不去也罢。”
海棠简直没眼看,不忿道:“你们两个到了京城最好别这样去熙岚面前晃,要不能把她气死!”
“连你都气不死,还能气死她?”萧笙没揪着了然的小辫子不放,转而和海棠抬杠。
两人一来二去,终于又不负众望的掐了起来。
了然一个也劝不住,只能独自缩在一旁叹气。
三人吵吵闹闹,一路到了京城。
一到京城,了然“琅琊王”的名号就比“刀神”好使了。王爷回京,一路畅通无阻,带着萧笙和海棠大摇大摆进了皇城。
海棠如今和公主是姐妹,和王爷是哥们,春风得意,看人都是用鼻孔。
卜好和卜帅分别升了羽林军的左右护军,却仍心甘情愿做海棠俯首帖耳的狗腿子。了然和萧笙面圣,海棠乐得去逗卜氏兄弟。
白晔令人关了门,殿内只留三人。
没了外人,帝王身上的肃穆之气弱了不少。他朝两名年轻人莞尔一笑,玩笑道:“可惜了那些药草,看来萧公子真的用不上了。”“不不不,”萧笙诚惶诚恐:“还是托皇上的洪福,若非那些聚元丹,我也等不到痊愈的机缘。”
“哪里哪里,”白晔释然道:“是这天下托萧公子的洪福,才得此太平盛世。”他的两鬓有了银丝,短短几年里老了不少,想来是江山的担子过于沉重。
“皇上果然已经破解了叶虚经上的秘密?”萧笙难以置信的问:
“是,”白晔感激的点头:“若非如此,哪来的天下太平。”
说罢郑重将那张承载了二十年血雨腥风的纸页拿了出来,双手奉还给萧笙。
“皇上,您这是?”萧笙不解。
“宝藏已经取用,现在物归原主。但这纸上的内容,我想你也应当看一看。”白晔将宝贝硬塞到萧笙手里:“严格来说,这纸上所书并非藏宝图。”
“那是?”萧笙疑惑的追问。
“其实更像一封情书。”白晔淘气的眨眼,指着殿内长明的鲸脂灯道:“纸上的字遇热即显现,你看的时候小心些,莫把这宝贝烧了。”
萧笙手里捏着那张纸,注视着跳动的火苗,心情忐忑。
白晔见他失神,又转向了然道:“你难得来一次,便多替朕陪陪熙岚吧。她是恨透了我,我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可能还要你这个做哥哥的慢慢开导。”
了然身躯一颤,敏锐觉察到家庭危机靠近,当即政治正确的表态:“看看可以,陪陪就免了!我们还有急事赶着出关,不宜在京城久留。”说话间他眼尾的余光不住瞟萧笙的脸色。
白晔无奈叹气,见两人一副伉俪情深的模样,只得识趣退开,留他们两人在屋内。
两人将叶虚经封底架在火上烤,火焰透过牛皮纸显现,洇成一片温暖的琥珀色。随着温度的升高,一手峻秀的行书缓慢显现,跃然纸上。
那是铭惠帝刘基的绝笔信。穿越百年光阴,重见天日。
两人小心的看完,不禁面面相觑。
真是好大一个瓜。
原来,铭惠帝刘基和当年的浮屠宫主萧筠是一对苦命鸳鸯,两人在大铭末年一见钟情,紧接着王朝倾覆,危难之时萧筠陈兵城下摆开蚍蜉阵,誓要从乱军中救出李瑾。
可刘基只道:“我命不绝,战火不休。”将叶虚经奉还,并附上自己的绝笔信,而后慷慨赴死。
除却锥心啼血的别离之情,信末托付有三。
一为萧筠。朕与大铭一样气数已尽,只求了断,以还江山太平。浮屠宫于乱军中救人固然不难,可若朕逃脱生还,战火将继续席卷中州,苍生黎民不得安宁。朕只求你珍重自己。至于余生,是朕亏欠你。
二为太子。太子只是三岁稚童,还请萧郎带他远离这是非之地,将其视如己出,抚养成人。
三为宝藏。朕与萧郎相识不过一载,其间美好却胜过之前虚度的二十多年光阴,可惜造化弄人,无缘相伴。在此将大铭的家底托付,愿你,平安顺遂。
字字情真意切,炙热的感情就要溢出纸面。好在那些让人羞敛的话语在失了温度后慢慢隐去,宛若从不存在于世间。
了然看得面红耳赤,自言自语道:“这样的情话,怪不得要藏得这般好,不敢叫人看见。”
“也怪不得浮屠宫从不敢将这纸上的秘密代代相传。”萧笙红着脸附和,被老祖宗陈年的情话噎得说不出话来。
“高祖萧筠确实一生未娶妻,我们之前都以为曾祖萧笒是他的私生子。没想到……”萧笙犹在消化信上的内容。
“阿笙……”火光映衬下,了然茫然的盯着萧笙俊美的脸看,喃喃道:“原来你是大铭皇族。”
萧笙剐他一眼,道是:“不过你这个前朝皇族都撂挑子不干了,我这个前前朝皇族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如此说来……”了然小心翼翼的开口,不住观察他的脸色:“我们两家,看来真的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