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瑟大难不死,心却已经悬到嗓子眼。血雾散去,林陌尘已经连渣都不剩,扶着他的两个倒霉蛋浑身乌黑,已经死透。对面,凡是被那阵狂风刮到的毒门弟子,全部一声不吭倒地身亡,剩下的几个幸存者想逃命,全被荣瑟狠辣的暗器索了命。
荣瑟心里冷笑:什么手足兄弟,分明是炮灰!
萧笙纤细的身影就挡在荣瑟面前,还是女装打扮,看起来单薄脆弱,却又强大得匪夷所思。
荣瑟哂笑:“什么啊,明明很厉害,装什么娇弱。”
萧笙不满他的灭口之举,回头瞪他一眼,冷声道:“知道就好,少招惹我。”
了然扔下软绵绵的熙岚跑回来,怒视着萧笙,脸色铁青。
亲
萧笙见了然的表情,一阵心虚,忙不迭挪开眼。
了然一言不发,牵了他的手往外走,冲荣瑟扔下一句:“请照顾好熙岚,另外,炎苍派的人也要麻烦你多费心。”
“喂!”荣瑟以为自己听错了,讽刺道:“了然师父你是不是过分了些,让我一个魔头帮你带孩子还要救人……”可惜他话还没说完,了然和萧笙没了影。
荣瑟环顾乱成一团的炎苍派,只好悻悻留下,绝了追上去的心思。
萧笙被了然的轻功带着往外闯,直问:“了然,我们去哪?”
了然不回答,走出去老远才停下来。他们置身于无边无际的芦苇中,四周荒无人烟,唯有流萤点点,和天上的星星交相辉映,装点着夜色。
了然沉声质问:“你是想留在那让别人都看看萧公子寒毒发作的模样么?”
萧笙默默摇头。
“过来!”了然一屁股坐在地上,顺手压倒一片芦苇,他拍了拍身边理好的坐垫,示意萧笙坐下。
萧笙老实坐了。他的寒毒尚未发作,算不上难受。初秋时节的夜晚已经有了丝丝凉意,此时水边刮来一阵微风,这风对正大动肝火的了然来说是慰藉,却刮得萧笙结结实实打了个寒战。
“怎么,”细心的了然很快发现了,追问:“你冷么?”
萧公子委屈点头,他从未见过了然这般待他。
以前荣瑟使诈暗算时,震怒的了然划伤了他的脸,甚至差点杀人。那时候的了然,就像一团熊熊燃烧的怒火,要把不顺眼不顺心的事务都焚尽。可此刻面前的了然却冷得像冰,所有情绪都收敛在一张冷脸下,萧笙只觉得像在照镜子,对另一个自己束手无策。听萧笙说冷,了然抓过他的手,熟练扣上他的脉门。压制他内力的毒药已经逐渐散去,了然将体内的真气渡给萧笙,丝丝暖流助他抵御寒风。
萧笙却大失所望。
明明以前说冷都会脱光了抱抱,为何今日只有一个半吊子的牵手?
了然指尖的触感就贴在脉门上,送来的真气挠得萧笙心痒。冷倒是不冷了,可他觉得不够,远远不够!
寒毒来得恰逢其时,萧公子脸色骤然沉下去,倒抽了一口凉气。正在渡功的了然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真气遭遇了强大的阻力,犹如一把小火暖不过来一整个寒冬。只好堪堪将脾气压下去,全身心运气渡功。
萧笙见他脸色的愠怒消退,一不二不休,干脆身子一歪,倒进他怀里。
了然用另只手顺势抱住,忧心追问:“阿笙,是不是难受?”
这不是废话么!
萧公子蹙眉点头,将以前羞于展露在人前的十二万分痛苦表演得淋漓尽致。
于是了然心疼的抱得更紧,他极力控制着汹涌的情绪,让真气尽量平顺的滋润着萧笙寒毒深种的经络。
体内肆虐的疼痛与烈酒有异曲同工的效用,萧公子在其中神志不清,借着三分痴妄去扯了然的衣领,嘴里呢喃着:“我冷……要抱着。”
了然突然受扰,只得暂时放开萧笙的手腕,严肃道:“阿笙,别闹。抱着没有渡功有效。”
萧笙任性的摇头,甩得珠钗上的穗子“哗啦啦”作响,笃定道:“有用!”他寒毒发作,虚弱无比,此刻又穿着女装,竟显出女子的娇嗔来。
饶是了然是出家人,见此美人也心尖一颤,只好遂了病人的意愿。他先将两人的衣服褪下,再抱着萧笙躺好,最后用衣物将两人裹住。冰冷和火热的两个胸膛贴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心跳。
了然咬牙扛住寒冷触感带来的刺痛,一只手伸到萧笙背后,环住他单薄的身子,炙热的手掌贴放在他的后心上,给他莫大的安全感;另一只手尽职尽责的搭在萧笙的脉门上,一刻不停的渡气,缓解他的苦痛。
萧笙安心蜷在他怀里,温暖催人欲睡,萧公子却魔怔了一般,只觉得心火难耐,烦闷不堪,身体的困顿和精神的躁动撕扯着他,是他二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此时他呆在世上最安全的地方,了然刚毅的下巴正抵着他的颅顶,萧笙抬起眼睑,了然的喉结就在眼前,随着主人的呼吸轻轻滚动。
萧笙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鬼使神差的想亲亲它。
萧公子知道,这想法是错误的。极其错误。
他心里清楚,了然无数次帮自己,全是因为善良和好心,即便两人数次脱衣同卧,也从未有失态之举。他见过凤凰对了然死缠烂打,沈嫣秋对了然欲拒还迎,熙岚对了然百般勾引,还有海棠那样坦率赤诚的好姑娘捧着一颗真心守候。可英俊的和尚都心如止水,不为所动,从未见他对谁有过超脱友情的回应。
而自己又算什么呢?一个男人,手上有血,背上有伤。没有姑娘们美好婀娜的姿态,有的只有一副茍延残喘的病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