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太快,姜远依然没有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陈述到底怎么了?他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可怕疯狂。情绪依然陷在恐惧里,理智告诉姜远快逃跑,但姜远还是下意识地担心,他是不是下手太狠了,陈述会不会有事?这一切是不是另有隐情?
明明昨天,陈述还是温柔体贴的朋友,他才刚刚交付一点真心和信任。
“陈述!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姜远站在门口,是即刻逃离的姿势,但他转过身来,想给事情要一个解释,给陈述要一个机会。
陈述轻轻摸了一下伤口,轻轻“啧”了一声,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冷,他像看笑话一样看着姜远,“姜远,你还没有搞明白?!我对你有意思,我他妈地早就想shang你了!”
姜远瞪大了眼睛,震惊又恐惧,“你是……同性恋?”
陈述往后靠了靠,冷笑了一声,衣冠楚楚,却又面目可怖,“姜远!你可真是忘的一干二净!也真是蠢的无可救药!你以为我这些天在干嘛?找你叙旧吗?”
姜远猛地一颤,忽然意识到什么,那些零碎的记忆一股脑地冲了过来,清晰地被放大,一点一滴,突然都变成了罪恶的痕迹,让人细思极恐,难以置信。
“所以,从一开始你找我当司机就是另有目的?和我当朋友也是故意接近?所以……那天晚上你是在装醉?”
陈述看着姜远痛苦挣扎的目光,觉得无比畅快,他本应更得意,可胸口莫名地有些沉闷,他咬了咬牙,恶狠狠地说了句“是”。
姜远彻底怔在原地,像被人从头到尾浇了一盆凉水,而后在寒冬里直接被冻成了冰塑,一点脚步也挪不动了。
所以那些好都是假的,那些温柔体贴都是伪装,所以姜远一开始异样的感觉不是错的。
陈述起身走近,倾身看着姜远,压低了声音引诱道:“姜远。跟着我,我可以帮你把债平了,也能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那个女人又能给你什么?”
姜远抬眸看着陈述的眼睛,贪婪扭曲的,不屑轻视的,高高在上的姿态,又深不可测,他才忽然意识到他一直没有看透陈述。
这个人早已不是当年的陈述。他不是什么温柔善良、大方宽和的绅士善人,而是一个恶劣虚伪、精于算计的商人恶霸。他绅士精英的皮囊下是恶狼虎豹,是欲望和贪婪。
姜远终于看清了眼前这个人,只觉得失望痛心,为陈述的欺骗,也为自己的愚蠢。
“陈述,你让我觉得恶心。”姜远直视陈述的眼睛,目光锐利冰冷,厌恶决绝,而后毫不犹豫地扭头就走。
陈述却怔在原地,翻腾的气息和凌厉高傲的气势瞬间冷了下来,心脏再次抽疼起来。
又是这句话!又是这句话!
记忆回溯,如潮水般涌覆而来,恨意也同时席卷全身,刚刚的伤口忽然剧烈地疼起来,陈述忍不住捂住伤口,狼狈地靠在墙上,急促地喘着气。
……
走了几分钟,姜远才恍然停了下来,抬眸看去,依然可以看见那个高耸的大楼,灯光变幻,斑驳迷离,巨大的影子侵吞黑暗,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靠近,将要把人压倒。
姜远垂眸,伸手摸出一根烟,指尖仍然在抖,他打了好几次火,才成功点燃了烟。
姜远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遮盖了大楼的影子,姜远才渐渐找回自己的思绪。
陈述说的对,是他太蠢。一个功成名就,一个负债累累,他们本就是毫无关联的两个阶级,现实生活中,没有富人会附身弯腰请求和一个穷人做朋友,而什么都不图的。
但姜远居然天真幼稚地相信有这种可能的存在,把这种带有企图的好,当成了友谊。
是,姜远轻轻叹了口气,他怎么会遇到这样好的事呢?有钱大方愿意对你好,又什么都不图的朋友,他怎么可能遇到?
他的人生一向是没有好事发生的,他的运气一直是很差的,所以他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一败涂地,狼狈不堪,又被人欺骗戏弄。
……
一根烟逐渐到头,姜远又抬眸看了眼那个灯光斑驳的大楼,矗立无声,似乎触手可及,又似乎遥不可及,让人辨不明白,好像刚刚的事情一样,那么真实,又那么虚幻。
就当是一场梦吧,受了骗,他也没有资格去质问什么,更没有力气去恨什么。
你该回到自己的生活里去了,姜远这样告诉自己,他默默掐灭了烟,一个人转身往漫长的街道走去。
交换秘密
高二那年,陈述明确了自己的心意,但陈述没有告诉任何人。一个男孩喜欢上一个男孩在当时是很罕见的事情,在那个同性恋不被接受的时代,表白只属于异性间的权利,同性间告白,恐怕只会被当成变态。
陈述本只想把这份喜欢放在心里,他不敢奢求什么结果,更不敢要求回应,他以为时间会慢慢淡化他心里的喜欢,但不受控制地,这份感情反而越来越浓烈。
他以兄弟的名义靠近喜欢的人,一切行为都有了借口,他可以明目张胆地张扬对姜远的偏爱和喜欢,他总是满足的,但满足也伴随着痛苦纠结,他像一个潜伏者一样,不敢暴露,小心翼翼,把喜欢藏在黑暗的角落里。
暗恋一个人很难,暗恋一个男生,更加艰难,好像永无出头之日。
有时候,陈述告诉自己,算了吧,他这样的喜欢,有什么意义?但又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