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刚开始,全部人包括流年在内都认为那次任务难度并不大,甚至于出发前,流年还和局长约着回来之后一起去搓一顿。
任务地点在西南地区,一座位于深山老林的偏远山村,说是有异动,当时流年正好没事,就自己接下了这个任务。
当时交通不发达,流年从那快要歇气的大巴下来,徒步加蹭人家牛车,花了好几天,才到了那座村子。
村里没通电话线,这里又太偏僻,信号莫得,流年进入这村,就相当于进入了断联的状态。
一进村,流年就被村头的一户人家里头传来的动静给吸引了过去。
她虽站在人群外围,但踩着石头,勉勉强强能看清里面的场景。
一群人围着一头牛,牛绳绑在柱子上,很多人拿着一根连着牛的绳子,吭哧吭哧往外拽着什么。
在帮母牛生孩子。
“哎?!我怎么没见过你?”
旁边有个大妈正好被那有些血腥的场景吓得回头,看见流年这陌生的面孔,一下子就问了出来。
这村子交通闭塞,村里的人都谁家谁家谁家有多少只鸡多少条狗都知道,更别提就那不到两百的人了。
这座村的人几乎从小到大都在这附近一带活动,对外界接触不多,流年给自己捏造了一个报纸民俗栏目记者的身份,很容易就取得了这些村民的信任。
这座村大多数姓陈,村长是住在村头的陈为,家里有个儿子还有病弱的妻子,给流年腾了一间屋子,让她暂时住下。
原本兴致不高的陈为见流年拿出了好几张钱出来,脸上立即堆了笑,开始这说那说和流年说话。
“哎呀,其实啊,村里最好的房子在村尾的陈诚家里,不过很不幸的是,他家刚死了个女儿,现在还在办丧礼,他家女儿真的很可惜,前不久才刚谈下一桩婚事,下个月就要成亲了,没想到出了这种事儿。”
闻言,流年想到了任务通知里提到的“异动”,问他:“出什么事情了?”
“投井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井是枯井找到她的时候,都发臭了。”
陈为正戏着水烟,水烟筒里咕噜噜发出冒泡的声音,一股白烟冒出,他叹了一口气。
“还不知道,不过这枯井是用石头围着的,不爬上去是不可能掉下去的,陈诚家里又没有仇人,大概率是这孩子自己跳下去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能逼这个平日里爱笑的孩子跳下去。”
流年暗暗偏头躲开那一股又一股的白烟,说:“会不会是她不喜欢这婚姻?”
“嗐,不喜欢就说出来嘛,当初人家大老远跑过来和这孩子相亲,这孩子害羞,看那小伙子眼睛都是亮晶晶的,脸也红扑扑的,直接让她家里人答应了这婚事,这婚事,两家人都欢喜,这孩子是不可能因为婚事投井的。”
两人正说着,外头便跌跌撞撞跑来了一个人,一看见村长,就直接跑过来,这人衣服乱糟糟的,最引流年注意力的是,他眉宇间很一股很浓郁的黑气。
“村……村长!我姐她——不见了!”
流年跟着两人赶到村尾,陈诚家里的确比周围的人家要好上很多,虽然也是瓦片屋,但用的瓦片外边平整,颜色也比普通的瓦片好上太多。
灵堂里,大家脸色各异,流年暗地扫视一圈,没有一个人脸上带着悲伤的情绪。
那时候火葬还没盛行,都是土葬。
看上去颇有些威严的男子,也就是陈诚,有些惊恐地拉着陈为,说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今日是准备下土的,准备钉棺的时候,有人经验丰富,看到了棺盖好像有被打开的痕迹,得到了陈诚的允许,他们把棺盖推了一段,没曾想,里面啥也没有,尸体不翼而飞,众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没有守着吗?”
时辰选的是下午下土,大家都去吃午饭,也留了两三个人在灵堂守着,但是这三人一直在背对着棺材打牌,根本就没把注意力放后头。
因着这件事,陈诚向陈为说了情况之后,就对自己的妻子发了一通牢骚,阴阳妻子能力不好,找来的人都不靠谱。
她妻子也是不带怕的,立即回怼他,说他给的就这么多,然后又不对这件事上心,有本事让他自己找去。
流年看着这一家子人或多或少都带着些许的黑气,心想这件事大概率不会这么简单。
她在这灵堂转了一圈,然后在一旁等着这群人吵累之后,才出声说道:
“你们想把人找回来吗?”
陈诚一脸不耐烦,他有些粗鲁地喝了一大口茶,喊道:“废话,当然想,这都出钱给她办了丧礼,她不在,给我办啊?”
“我有办法把人找回来,孩子的母亲把外套脱了给我,除了陈为村长,其他人给我离远一点。”
面对着众人满是疑惑的视线,流年摊摊手,说:“我可是读过书的,懂的自是比你们多。”
虽然这句话其实很冒犯,但是那时候真的,大多数都把读过书的知识分子当作无所不能的人一样,是最容易取得信任的方法。
刚刚她问过陈为,李凤虽然性子泼辣一点,但对自己孩子也是不错的,自己丈夫有些重男轻女,被这种家庭压迫过的她平日里对自己女儿很好,也把这个孩子(陈雨)养成了那种活泼开朗的性格。
流年拉住李凤外套袖口已经脱线的线头,扯了一段,与从自己袖口爬出来的红线一同烧了,低声念了一句话,就见李凤外套袖口的线自己飘了起来,然后指向窗户的方向。
陈为来不及惊讶,流年就出声让他跟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