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别离开我!”
森奈突感一阵难以名状的心慌,迈开步子想要追上去……
“森奈!醒醒,你怎么了?”
感受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脸,森奈努力掀开千斤重的眼皮,印入眼帘的是浮竹那张神色担忧的脸。
“怎么哭了?是做噩梦了吗?”浮竹关切地摸上她的额头。
森奈闷声喊了一句‘师父’,从软塌上坐起身,思绪便又回到了方才的梦中。
自从她醒来,这样的梦几乎每天都要做上好几遍,只要一入睡,她便会回到那片树林,不远处会有一名看不清面容的人,安静地注视着她。
这个人是谁?那间小院又是哪里?
“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浮竹见森奈神情恹恹,以为她的伤还未痊愈,便挥手召唤出一只黑色的狱蝶,“我请卯之花队长派勇音过来看看。”
“别,师父,我没事的,”森奈拉回思绪,立即开口制止,“我只是……只是……”
她‘只是’了好一会,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最终只能改口,“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真的没事,不用再麻烦花姐和勇音。”
浮竹轻叹一声,坐到软榻旁,揉了揉她的脑袋。
“如果有不开心的事,记得一定要和我说,”说着,他话锋一转,语调变得轻快,“过几日,润林安有百花节庆典,我们去逛逛?说不定可以找到一些稀有品种的鲜花。”
森奈抬起头,微微诧异的睁大眼睛,印象中,师父已经很久都没有主动邀请自己去流魂街游玩了。
眼前的男子柔顺的白发束于脑后,正垂眸望着她,见她抬头,便冲她轻轻一笑。
师父多久没有这样对自己笑了?
森奈记得受伤沉睡前的两年里,师父不是躲避她的目光,就是刻意绷起脸。
‘你师父他这十五年过得并不好,一直都活在自责和愧疚中……’平子的话突然浮现在她脑海中,森奈顿时心中有了几分明了。
“那个……我已经和日式里还有秃子约好啦,师父如果没空的话,不必勉强自己陪我去。”森奈转过头看向窗外,不再去看浮竹的眼睛,这一转头,便错过了浮竹眼中闪过的失落。
她看了一会窗外翩然飞过的几只地狱蝶,而后收回目光,稍稍低下头,宛如一只做错事的兔子。
“师父对不起……以前是我不好,给师父造成了那么大的困扰,我真的很抱歉……以后我会注意分寸的……”
十五年前,是我和大哥还不够强大,打不过那只瓦史托德,师父没有错,根本不需要自责和愧疚……
这些话像无数根针,扎进浮竹的心口,扎得他整个胸口隐隐作痛,内心在叫嚣着‘不是这样的,不应该这样’,千言万语从心底涌出,却又被堵在口中,最终化成一句‘嗯,好’……
森奈受伤昏迷那几日,浮竹想过无数遍重新来过,却不想心中所思所念还未宣之于口,森奈就先一步斩断一切。
但是,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
成为灵王替身,拥有其右臂力量的那一刻起,浮竹就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因守护瀞灵廷而死。
既然未来没有希望,何必拖着她一起堕入深渊,让她在未来的某一天,会因为自己的离去而痛苦不堪?
一名银发少年和一名黑色刺猬头青年,身穿真央校服,不紧不慢地穿过庄严古朴地走廊。
银发少年肩上随意搭着一个洗得发白的布包,怀中抱着一盆玫瑰花盆栽。
盆栽的枝叶有些萎缩,两朵花苞无精打采的微微下垂,一副缺乏生机的模样。
黑发青年领着他穿过走廊,踏上漆红色楼梯,刚踏上几步,黑发青年突然停住脚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啊!宿舍钥匙忘记拿了!”说完即刻转身,‘噔噔’跑下楼,还不忘回头和银发少年道歉,“市丸同学,抱歉啊,我去生活老师那里拿钥匙,你等我一会,很快就回来!”
“好的,志波同学,不着急。”
市丸银扯出一个标准的微笑,目送黑发青年消失在拐角处。
入学三个月,银就轻松拿捏了一回生到五回生的所有课程,就连从未接触过的鬼道和缚道,也在他没日没夜偷偷练习中,成绩位列全校第一。
一时间,他成为了震惊真央和瀞灵廷的风云人物。
半月前,他通过五回生所有考核,向学校提交跳级申请,顺利升入六回生毕业班,即将成为真央建校以来毕业最快的学生。
和六回生一起上了半个月的课,学校便通知他换宿舍,搬到毕业班所在的宿舍楼层,而方才那名匆忙离去的青年,正是他未来几个月的室友,志波海燕。
银等了一会觉得有些无聊,干脆坐在阶梯上,垂眸看向怀中的玫瑰花。
看了一会,他不由自主地蹙起眉头,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萎靡不振的花苞,心中暗叹:如果是森奈,现在它已经开花了吧,果然,没有森奈,就什么也养不好。
“啊咧,也不知道森奈是怎么做到和植物心意相通的。”
到底要怎么养这盆花呢……趁着室友还未回来,银开始细细回想森奈之前养花的细节。
是太阳晒的少了,还是水浇的不够,还是……
“哟,你就是那个天才么?”
一个尖锐的声音传入耳朵,打断了银的思绪,他皱了皱眉头,很快又挂上惯用的笑容,转头看向身后。
一位身穿校服,留着墨绿色短发,长相尖嘴猴腮的青年站在身后的台阶上。
青年抱着双臂,立于高处,神态间尽显高傲和蔑视,“是天才又怎么样,不过是来自流魂街的贱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