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对,或是说每一户,只会生一个孩子。
岑姣心里盘算着顾也的话。
按照顾也的说法,那么这个村子到现在为止,所有的人家,可最初的时候是一模一样的。
永远都是那么多户,每户每代会有一个孩子,等那个孩子长到了适合的年纪,就会有人出现,周而复始,没有任何例外。
“只有一个例外。”顾也继续道,“每隔几十年,大概一代或者两代,会发生例外。”
“我的母亲,就成了那个意外。”
顾家村的孩子,到了年纪都是会送出去念书的,只是念完九年,他们便又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小岛上。
只是,顾也的母亲不一样,她一直在外面念书,甚至念完了大学。
顾也回头看向岑姣,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得深了。
现在,岑姣落在顾也身后几步外,山中岚烟自她脚下升起。
“她是在黔州读的大学。”
岑姣眸光闪了闪,知道顾也说到了关键的地方。“黔州?她是在黔州认识你父亲的吗?”
顾也回头继续往前走,他的声音越发深沉。“是啊,岑家人出现的第一个地方,永远在黔州不是吗?”
对于顾也的问题,其实岑姣并不知道。
因为很大的可能,岑姣对于岑姓人的了解,远不如顾也知道的多。
“你母亲,之所以能够在外面念到大学结束,是因为顾家村的人希望她和岑家人在一起?”岑姣心中疑惑渐浓,“可顾家村的人凭什么肯定在你妈妈伸出黔州的那几年,会有岑家人出现?又凭什么笃定出现的人会和你母亲在一起呢?”
“凭什么肯定会有岑姓人出现?”顾也重复了一遍岑姣的问题,他摇了摇头,“或许你去问岑家人,如果是什么山中的避世部落,为什么又要出现在人类社会呢?而且是频繁有人出现在人类社会。”
“至于为什么确信我母亲能够带回去一个岑姓人……”顾也顿了顿,他似是笑了一声,可那声笑到最后,却又化成了叹息,“因为我母亲不是第一个离开村子的人。”
“我有一段不错的童年。”顾也继续道,“直到那个男人……我的父亲,突然消失。”
“我出生后,村子里的孩子并不喜欢我,可我不在意,因为那个男人总能拿出各种各样的玩具供我消遣解闷。”顾也垂着眼,对于童年的回忆,点到为止,他继续说了下去,“其实,在那个男人消失前,已经有了征兆。大概是前……”顾也顿了顿,似是在心里算时间的长短,“前两三个月,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与母亲发生了剧烈的争吵,甚至动了手。只是最后,以他被我外公外婆关进地窖作为终止。”
“我偷偷去看过他,可他不同我说话,像是不认识我了。”顾也嗤了一声,“他被关在地窖里两三个月后,突然消失了,只剩下捆他用的绳子,他消失的那一天,我母亲也疯了。”
“我成了村子里最可怜的孩子,不但没有朋友,甚至没有父母。”
“直到我十六岁,村长找到了我,他要我成为顾家村的猎手。”
顾也那时候,正是心浮气躁,不听管教的年纪。
所以顾村长找到他,要他成为顾家村的猎手时,顾也只觉得好笑,他手舞足蹈,毫不客气,“我才不会像你们一样,出海打鱼,一身鱼腥味!难闻得很。”
村长并不在意顾也的行为举止。
他只是安静地看着顾也。
而十六岁的顾也,在村长诡异又安静的眼神中,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下意识想跑,却重重栽在了地上。
顾也惊恐的视线里,映出了村长的脸。
平日总是不用正眼看村子里那些人的顾也,后知后觉地发现,顾家村的村长,似乎在他小时候,在他家庭还没有发生变故的时候,就已经长这样了。
一个总是劳作出海的老人,当真会十几年没有变化吗?
“岑姣,顾家村是没有墓地的。”顾也转头看向岑姣,意味不明道。
岑姣有些不解,只是顾也没有继续解释下去,而是话头一转,“我受了些罪,在顾村长眼里老实了下来。他告诉了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