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慢慢熄灭,江淮安的腹部不再流血,伤口一扫而空,只剩下白净的肌肤,可他的身体血管依旧呈显黑色,脸上的血管纹路也没有消失。
若善慢慢站起身,低垂着眼睑。
江淮安脸上扯出笑容,勉强出声,“若善姐,见到惊岁姐帮我带个话,就说,帮我照顾一下师尊,反正我是没法再回去了”。
若善脸色难看,喉间发干,“好”。
江淮安静静看着夜空,眼皮越来越重,恍惚间,耳畔似乎听到了熟悉的铃铛声,毒侵入四肢百骸,令他感受不到手脚,一瞬间,他像是回光返照,眼睛突然睁大,直愣愣看着月亮。
周围人被他这动作弄得一惊,下意识抬头,月亮依旧,可江淮安却喃喃出声,“铃铛”。
这下就连一旁承影三人都站直了身子看向四周,确认没有听到铃铛声,才又将视线移回到江淮安身上。
黎塘也是惊骇,他蹲下身将江淮安眼前的碎发拂开,“什么?”
江淮安眼睛直盯上方,过了好一会儿,突然眼睛瞪圆,声音响在众人耳边,“月亮……是阿稚”。
叮铃叮铃,熟悉的声音一穿一响,时高时低,由远及近,像是突然出现在上空,随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夜空中月亮之上,赫然出现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月亮中央。
焱稚再次跃起,在上空,她看见了一个巨大的山洞,山洞前熟悉的人占满四周,铃铛的响声使他们抬头,此刻,她暴露在众人眼前,如同小型弯月坠落。
每个人的眼中都映出着梦幻般的一幕,像是梦一样,不敢眨眼。
呼啸的风声穿过耳畔,衣袖鼓鼓囊囊被吹起,落地,焱稚发现他们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然后抬头发问,“你们……怎么一副见鬼的样子?”
承影愣在原地,不止他,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不敢上前,害怕是一场幻境,是一个梦,触之即碎,“阿姐……?”
焱稚看向那边,“嗯……?”,声音还没发出,眼前突然剧烈摇晃,等反应过来焱稚已经被人抱在怀里,那人力气极大,仿佛要把她溶于血肉,温热的呼吸落在脖颈,弑神整个人埋在她颈窝里,躲都躲不开。
焱稚没管他,任他抱住,眼神与身后几人对视,见他们愣怔原地,脸上扬起一抹笑,手环过弑神腰间摆动,“傻站在原地干什么?”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承影上前抓住弑神的手腕想要将他强行拉开,可弑神紧紧抱住焱稚,竟叫他一时拉不开。
承影眼尾泛红,看向焱稚,“阿姐……”。
焱稚沉默,
焱稚拍拍弑神的后背,声音带着无奈,“好了,林殊,快松开”。
弑神没动,承影眼神委屈且炽热的紧盯焱稚,盯得她心头发慌,嗓音更加轻柔,“阿殊,松开你抱的太紧了,我好痛”。
弑神这下松开了,眼看着承影接着要扑上来,焱稚连忙退后,躲在辟邪身后,辟邪措不及防和承影面对面。
……
辟邪:“嗨……嗨?”
承影眼底泛着红光,默默吐出一个字,“滚”。
辟邪想闪开,却被焱稚紧拽着衣袖,他强装镇定,轻咳两声,“这么久没见,怎么都没见你们来抱抱我呢?哥哥我呀,可想你们了”。
迎接他的是一群人惊骇恶心的目光。
将星捂脸,软软糯糯的腔调透露着大人的成熟,“辟邪哥哥,你别这样说话,会挨打的”。
花儿天狗点头赞同。
辟邪:……
焱稚躲在后面眼神扫视一圈,突然在人后看见了黎塘两人。
她刚想朝两人过去,结果就看到黎塘的目光如死水般死寂,深处暗含波涛,眼睫似乎被水打湿,闪着细碎的水光。
焱稚一愣,拨开人群朝那边走去。
几步的时间,焱稚已经想好一会怎么应付江淮安的哭嚎,面向黎塘唇角的笑还未扬起就硬生生僵住,身后不知何时众人都闭上了嘴,辟邪观察着四周,眼神落在地面江淮安身上,随即看向氓鬼,氓鬼被这视线看着一惊,刚想开口就见辟邪似笑非笑的眼神,手指比在唇前,随后点了一下焱稚的方向,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氓鬼安静了——
焱稚看到江淮安一身血污,脸上的血管变黑,黑色纹路爬满全身,嘴角止不住的黑色血渍,唇色与血渍融为一体,整个人看起来怪异狼狈。
她抬头看向黎塘,可对面却避开她的目光,碎发垂落,一滴晶莹的泪从脸颊划过,随后被拭去。
焱稚吐出一口浊气,像是平常一样,面无表情上前,冰凉的掌心搭在额上,随着灵力被催动,中心的两人,衣袖发丝被重重吹起,铃铛声也变得刺耳,焱稚的掌心一阵耀眼的白光迸发,不过剎那消失,白光闪过,江淮安脸上纹路依旧。
见状,焱稚低下头,藏在下面的下唇被咬紧变得苍白,眼眶酸涩却没有泪落下,硬生生逼得眼尾泛红。
江淮安虚弱可怖的手掌慢慢抬起,搭住焱稚握紧的手掌上,脸上绽放出熟悉的笑容,语调一如往常,悠闲带着不正经,“别伤心啊,阿稚,或许没过几年我也和你一样死而复生,突然出现了呢”。
或许是心情好了些,他絮絮叨叨说着,本该是一些无聊的废话,现场却没人打断,“我和你说,阿稚,你刚才那个出场帅呆了,哦,不对,是漂亮多一些”。
说着说着,他垂下眼,“能再见你,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焱稚下唇被咬出血,视线落在脸上,声音发涩,“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