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回来了!
郁长泽兴奋地联系郑咚咚,他要去最大的商场,好好选一套漂亮衣服,还要打理头发,用最好看的样子出现在哥哥面前。
然后给他道歉,告诉哥哥他没和桑哲订婚,也可以不去伦敦,会好好拍戏,也会乖乖听话。
他太兴奋了,以致于忽略了一路来人们眼中的异色。
直到他拉开试衣间,他看见了一个怪物。
镜中人瘦得像骷髅,眼眶深深凹下去,整个人跟被榨了一遍似的,干瘦枯败。
谢淮舟最喜欢的那头柔软浓密的黑发像枯草一样,随手一抓就飘落一大把。
明亮的镜面在他眼中扭曲,周围的空间在迅速坍塌,刺眼的白色不断膨胀,好像要把天地间所有缝隙都沾满。
一股来自深处的恐惧不受控制地往四肢百骸涌去,总觉得吸进去的每一口空气都无法填满身体,越来越窒息。
“呵呼—”
郁长泽猛然睁开眼,熟悉的白色充斥眼球,让他分不清刚刚是做了一场梦他还在研究院里没来得及找哥哥,还是空间坍塌后剩下的虚无。
他转了转眼球,瞳孔骤缩像看见恐怖至极的东西,急切地将自己蜷缩起来,死死捂住脸。
“leo、leo”
谢淮舟试图靠近他,郁长泽用被子蒙住脸,不断驱赶他:“别过来!别过来!不要看我!”
呼喊声惊动了研究员,谢淮舟被礼貌地请出去。
谢淮舟站在观察窗边,视线一直凝聚在郁长泽身上。
研究员强制固定住他的手脚,打了一针安定。
郁长泽的脸始终藏在枕头下,即使睡着也要偏向谢淮舟看不见的方向。
谢淮舟心如刀绞,亲眼看着郁长泽被按着打针比隔着屏幕要难受千万倍。
研究员渐渐退出来,最后一位拉下口罩,是商洛。
“谢先生。”
商洛将他带到一边的椅子上,谢淮舟佝偻着背,双手捂住脸,他没有哭也没有颤抖,像一尊雕像一样静默着,。
可商洛却从他弯折的背脊上感受到汹涌的悲伤。
商洛陪他坐了许久,谢淮舟抬起头时已恢复平静,除了眼尾挂着一抹红。
“leo刚刚是因为药物副作用吗?”
商洛:“嗯,基因类药物有一定几率会精神错乱,幻听、幻视、思觉失调。”
谢淮舟怔怔地点点头:“我知道他有时候会不清醒,以前还伤害过自己,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在他的幻觉里,我是伤害他的怪物吗?我什么时候可以靠近他?”
“不,他的幻觉里,你一直是你。”
那是郁长泽替江宴试药的第三年,第一代药剂研发失败,暂停临床试验。
商洛就是那时候跟在他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