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一开始并没有想到如今京城中最流行的传奇是这样的故事,也不知才子佳人的故事是否已经过时了。
转眼间就到了四月,身上的衣衫又减了一层,近日沈沅几乎闭门不出,还是她爹提醒,她才想起来还有蹴鞠赛的事情。
比赛定在四月初六,在城南防城司的校场内举行,校场之前做演武用,因此四面都有看台,全部坐满能容纳上千人,正好方便观看比赛。
本朝蹴鞠赛每队12人,其中包括一位守门员,比赛规则其实很简单,队员们要想办法把球踢进对方的球门,同时也要守好自家的球门,比赛分上下半场,两刻钟为一个半场,之后休息一炷香时间,再进行下半场,最后比赛结束时,哪个队伍进球多,哪个队伍就胜利。
初六,晴空万里,沈沅起床时还打着哈欠,坐在梳妆台前由着青黛摆弄自己。
“姑娘,今日还梳上回的飞仙髻可好?”
沈沅眼皮都没掀一下,“好呢。”
梳完头发,青黛又给沈沅描了眉涂了口脂。
“姑娘气色好,不用涂粉,这样就正好。”
沈沅肤色白里透红,用了脂粉反而遮盖住了原本的好气色,只用了一点点口脂轻轻点在唇上,便是锦上添花了。
“满满今日真漂亮。”
“嫂子也漂亮!”沈沅弯了弯眼睛,她以往从没这般打扮过,顾忌嘴上的口脂,连笑都小心了些。
只是后面沈沅又跟嫂子一块儿用了早膳,嘴上的口脂两口就没了,出门前还让青黛又补了一回。
今日的蹴鞠赛,就是皇上皇后也会到场,所以朝中的各位大臣自然也会随同,不过早上仍旧要到衙门点了卯才行,因此沈沅并不跟她爹一块儿走。
马车在离校场老远的地方就停住了,当然停住的也不止她家的马车,沈沅下车一看,前头或奢华或简单的各式马车堵了一片。
何瑛让家中车夫将马车退远些,省得待会儿后面再来几辆就出不去了。
“你怎么回事儿,连赶个车都赶不明白?今天回去你就别在府里干了!”
沈沅跟嫂子提前下了车步行去校场,刚刚看见校场的栅栏时,就听见这个气愤的声音。
锦衣姑娘掀开车帘子,对着车夫就是一通发火,许是太过生气,连带着头上的金步摇都晃动了起来。
沈沅看了看前面,觉得她这火气挺没道理的,就前面这个场面,除非马长出了翅膀,不然谁也过不去。
穿过挤挤挨挨的人群,沈沅终于看到了校场内的样子,整个校场就像一个大碗,中间凹进去的地方就是今日比赛的地方了,地面被夯得平整,中间画了一条红线,四周同样也画出了范围,两边各放置了一个木头做的框子当作球门。
今日来看比赛有皇上皇后,还有各位大人们贵女们,因此整个南卫城司的人几乎都在外头维持秩序了,不仅如此,还从禁军抽调了人手过来。
“嫂子,我看见爹了。”沈沅眼尖,进来没一会儿就看到了站在一群大臣中间的自家老爹。
当然,往她老爹边上一瞧,就看到了一身黑衣的谢回。
沈沅过去叫了声爹,又老老实实给他爹附近的大人们都行了礼,这是在外头,以往学的那点规矩就到了得拿出来装一装的时候了,不过同样的动作,她嫂子做起来优雅好看,她嘛,只能说是做了……
不过大理寺的众位大人们个个“慈眉善目”,还亲切地问候了她们几句。
沈沅行礼时就看清了谢回的打扮,一身黑色劲装,估摸着是今日比赛的队服,腰间系着同色的腰带,袖口也紧紧束起,比起往日有些宽容的官服,今日这一身更衬的他身姿挺拔,再加上是黑色衣服,又显得面白如玉。
站在大理寺一众酱红色官服的大人中间,简直鹤立鸡群了,当然,她爹肯定不是鸡,沈沅在心中加了一句。
知女莫若父,沈耘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女儿停留在谢回身上的眼神似乎久了那么一点点,连忙轻咳一声。
蹴鞠盛会(二)
“今日人多,不要乱跑,好好跟着你嫂子。”
沈沅乖乖答好,在外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爹也把她小孩子。
沈沅走后,沈耘觑了一眼谢回的神色,发现并无异样,才稍稍放心了些,看来那日在大理寺,谢回应当没有看清满满的长相。
要是让沈耘知道他们二人已经见过了,怕是他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自耕兄啊,上次我说那事儿你再考虑考虑如何?”
说话的是寺丞魏文元,上回说的事儿嘛自然就是魏家和沈家结儿女亲家的事。
上回这事儿本就那么算了,今日魏文元看到了沈沅,就又把这事儿想了起来。
沈耘无法,只得继续搪塞,“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了。”
“这怕什么?先定亲,过几年再成亲,岂不是很好。”
沈耘在官场多年,此刻也有些不耐烦了,心中不免怀疑魏大人的科举到底是不是自己考的,怎么还听不懂人话呢。
“各位大人,我先去准备了。”
谢回突然的话打断了这场面,大家也纷纷转开了注意力,开始对谢回说些勉励鼓劲的话。
校场后方有几个很大的帐篷,是用来给每个队的蹴鞠选手休息的地方。
“有期,有期!”
谢回正想着要不要先去帐篷里坐坐,就听见了他父亲的声音。
谢渊与儿子穿着同色的队服,大老远就朝谢回招手,看见他停下来,才一路小跑着来找儿子。
场面看起来,倒不知谁更像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