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耘一颗心简直都不是自己的了,等看到女儿好端端在石阶上坐着,他才觉得又活了过来。
“满满!没事儿吧?你伤着没有?”
“没有,爹,这人应当就是凶手。”沈沅对她爹眨了两下眼睛,沈耘立刻就明白了女儿的意思。
他立刻吩咐属下,“将这人,还有寺里的僧人都带回大理寺去,再去个人去山上找谢少卿,跟他说嫌犯抓着了。”
“满满,你是先回家,还是跟爹一块儿回大理寺。这次你们抓住了嫌犯,肯定是要找你们问话的。”
“我跟您一块儿去大理寺。”沈沅丝毫没有犹豫。
谢回听到人来报说嫌犯抓着的时候,他也有些震惊,没想到这么快。
“是寺中僧人吗?”
来回话的人想到那人是个和尚,便点头说是。
“沈大人已经将人带回大理寺了,让属下来跟您说一声。”
他没说嫌犯是怎么抓着的,谢回便以为是沈耘在寺里问话时抓到的人,心里还想着这回案子倒是顺利。
他吩咐留下几人继续搜寻,便带着剩下的人回程。谢回马不停蹄回到大理寺,却被告知嫌犯还没醒。
沈耘也看到了那人,被砸的满头是血。回来之后大夫说没什么大碍他才放心,他还担心闺女下手太重,要是一下子将人砸死了,可就麻烦大了。
“满满下山时看见那人是个和尚,想到我还在寺中问话,便起了疑心让丫鬟将人拦住,谁知他见有人拦他,立刻便出手与满满的丫鬟打了起来,打斗过程中被砸破了头,现在还晕着呢。”
这是父女俩商量好的说辞,寺里正在问话,那人却要跑,此事确实可疑,这说辞也算说得过去。
“满满也与我一起来了大理寺,小谢大人若有要问的,我这就让人叫她过来。”
审问(一)
“沈姑娘,要麻烦你把此前的事再说一遍。”
“好。”沈沅对谢回点点头,先说起了今日她们几人去后山,发现那处尸骨的经过。
他们二人在大理寺内一间日常做询问证人用的房间内,两人隔着一张桌案面对面坐着,旁边还有一位专门负责记录的文书。
发现尸骨这处比较简单,也没甚可说的,几句话就说完了。重点还在后面她在路上遇上嫌犯一事。
现在人还晕着,暂时还没法审问,因此实际上现在并未确认那人的嫌犯身份。
起码在其他人看起来是这样。
“我爹要去度厄寺问话,我就自己先和青黛还有白芷一起下山,当时那个男人是从我们后面来的,我看他大热天还戴着兜帽,便多看了两眼,就发现他好像是僧人。我想到我爹还在寺内问话,为何会有僧人悄悄下山,就想拦住问一声。结果还没开口他便与白芷扭打在一起。”
这话里头,绝大部分的内容都是真实的,因此沈沅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沈沅的话听起来并无问题,但是谢回想起了此前她在街头戳穿无良媒婆一事,还有道路司的人说的话,不自觉就起了探究的心思。
“他既戴着兜帽,你是如何确定他是寺中僧人的?”
“许是他下山时走快了吧,兜帽有些松垮,我就看见了他没有头发,头上好似还有戒疤。”沈沅沉稳回答,反正有没有看见,天知地知她知,谢回又没法去求证。
谢回微微颔首,没再继续纠结于这个问题。“他后脑的伤是你砸的?”
“是我砸的……”沈沅刚刚还在想,若是那人醒不来了,她和白芷不会反而成了犯人了吧,那就太不值当的了。
“我只是想问问他为何从寺里出来,但是我们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直接动手了。我看到白芷有些力不从心,情急之下随手捡了石块砸了他。谢大人,那人他能醒吧?”
刚刚沈沅直接被人带到了这里,都没来得及单独跟她爹说话,自然也就不知道那人伤势并无大碍。
“大理寺内的大夫给他看过,说伤势不重,应当很快就能醒来,但是……”
沈沅刚要松一口气,就听见谢回话音一转,这让她放到一半的心,又重新提回了嗓子眼儿。
“假设他真的是这起凶案的凶手,他醒来之后可能会拒不招供,反而控告你伤人”
谢回所说的,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如果那人真是杀人嫌犯,这起凶案已经过去两三年之久,很多线索可能早就消失不见了。
这样的案子,查起来并不简单。
沈沅不自觉垮下了肩膀,她又拿不出证据证明那人就是凶手。不过她爹好歹是大理寺少卿,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闺女坐牢吧。
沈沅心里盘算着是不是寻机会再去见那个人一面,再试试还能听到什么,作案过程,凶手之类的,只要能有线索,她就可以告诉她爹,让她爹去找出来了。
“谢大人,凭我与你们沈大人的关系,是不是能分一间最好的牢房啊?”
“噗——咳咳咳…!”
正在负责记录的小吏听到沈沅的话,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话也要记?”沈沅看向谢回。
谢回轻咳一声,才道:“这话不会记。”他让小吏将书写好的文书拿过来,然后让他出去了。
那人出门时顺手带上了门,谢回看见就起身去又将屋子的大门打开了。
“沈姑娘不必忧心,那人伤势不重,且有路人看到他才是先动手的那一个,你砸伤他完全可以算作是自卫。”
谢回语气温和,经他口说出来的话,无端令人信服。
沈沅弯起眼睛,笑着对谢回表达了感谢。“多谢谢大人了,今日回去后我一定好好研读大昭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