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手还疼不疼了?今天怎么回事?”沈沅小名满满,是刚出生时她娘沈夫人给取的,后来沈耘给她取大名时,也跟着小名取了个“沅”字,正好合着“圆圆满满”的意思。
只可惜沈夫人在小女儿四岁时就病逝了,这个家终究没能“圆满”,沈夫人病逝后,沈耘一直没有再娶,家里也无妾室通房,就一个人拉扯着两个孩子长大。
“手不疼了,”沈沅低下头,掰着自己的的手指,“今天就是跟人吵嘴罢了。”
她爹今天那一下打得并不重,原本只是有些火辣辣的,大夫给的药很好,涂在伤口上就觉得凉凉的。已经不疼了。
至于今天发生的事,沈沅还不想多说。
沈肃知晓她没说实话,但看着她这可怜巴巴的样子,也不舍得再追问。
沈沅脑子里乱糟糟的,急需时间整理整理思绪,从嫂子软乎乎香喷喷的怀里直起身,对二人道:“大哥,嫂子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马上吃饭了,别静静了,走吧,跟哥去看看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沈肃刚说完,立马就被何瑛打了一下, “那好,满满你先休息吧,我和你哥哥先出去了。”
说完,何瑛就拉着沈肃出去了,“满满都说想静静了,你多话干什么?”
“这不是马上到用晚膳的时候了,以往她闹小脾气,不都是吃饱就没事儿了吗?”
“你看不出来这次跟以前不一样啊?”
……
“老爷,姑娘说她不饿,还不想吃饭。”沈沅的大丫鬟青黛站在膳厅内,紧张地回话。
果然,她刚说完,沈耘就重重放下筷子,“不吃就饿着,今晚谁也不许给她吃饭!”
“爹,满满手还伤着呢,这不吃饭哪儿行?”
“哼!她那一柜子糕点零嘴儿,还能饿着她不成?”
沈肃闭嘴了,合着他爹都知道呢,他就说嘛,他爹怎么舍得宝贝闺女挨饿。
戌时,天刚擦黑,刚刚拍筷子说不许给女儿吃饭的沈耘沈大人出现在女儿院子外面。
女儿长大了,沈耘平日并不会到她院子里来,今日进来后也只是在正屋坐下,又让丫鬟去把女儿叫出来。
见到沈耘,沈沅脸上没个笑模样,干巴巴叫了声“爹”就闭上嘴了。
“手还疼不疼了?”
沈沅不说话,沈耘又叹了口气,“你也不小了,那话是能乱说的吗?”
“我没乱说,我说的都是真的!”一说起这事儿,沈沅也憋不住了。
“那你告诉爹,礼部尚书王大人家的二公子是断袖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读心能力
刚刚还理直气壮的沈沅愣住了,不是不想告诉父亲,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一个多月前,她跟嫂子去城外的云觉寺烧香,嫂子在那儿遇上了熟识的夫人,两人就多聊了几句,她就一个人出来,带着丫鬟青黛和茯苓在寺里闲逛。
三人不知不觉走到了寺庙后面,正打算返回时,就听到有猫叫声,她立马和两个丫鬟在附近寻找。
最后发现是一只像猫又不是猫的小东西,腿不知怎的受了伤。
茯苓会些医术,随身带着药,沈沅就让茯苓简单替它上了药包扎,她本想带小家伙回家的,可是小家伙舔了她一口,就挣开跑了,一会儿就没影儿了。
那天从寺里回来后,沈沅就发起了高烧,找了几个大夫来,都看不出是什么缘故,一家人急得团团转。
谁知过了两天,烧自己就退了,沈沅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全家人都当这件事过去了。
结果过了两天,她发现自己能听到别人的心里话!
那天她出门去书肆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出的话本,路过一个摊子时,她听到摊主说:[这人还剩这么多没吃完,倒了多可惜,不如倒回去继续卖。]
她一惊,下意识就朝摊主看去,他正端着食客刚刚吃过的碗,见她盯着自己,摊主讪讪地将碗放下。
但是这摊上其他坐着的食客就跟没听见一样,一点反应也无,她又问了跟她出门的茯苓和白芷,她们俩都说摊主没说话。
可她很确定,自己真的听见了。
之后,沈沅专门往人多的地方去,多次试验之后,她总算是明白了。
自己能听到别人的心声,但不是所有人的都能听到,而是只能听到人们心里不好的想法。
例如要把客人没吃完的再倒回去的肉羹摊摊主,将死了两天的鱼说成刚死的鱼贩子,编故事骗人的乞丐……
礼部尚书家的公子是断袖这件事,自然也是她“听”到的。
只是这事,沈沅不知如何跟父亲说。
“好了,我不管你是从哪儿听来的胡话,明日我回来后,你跟着我去李侍郎家致歉。”沈耘不觉得女儿会胡乱编造这些事,只当她是不知从哪儿听来的,随口就告诉了李侍郎的女儿。
李家与王家的婚事是去年定下的,今年过了端午,李家大姑娘和王家二公子就要成婚了。
今日沈耘正在大理寺办公时,下人来报说李侍郎找他。
李岱是兵部侍郎,按理来说跟他这个大理寺少卿并无干系,但是人找上了门,沈耘也不能不见,就赶紧让人请了进来。
谁知李岱进来后,坐都没坐,茶水也没喝,屏退下人后开口就是:“你家闺女跟我闺女说,王家老二是断袖!这是什么意思?”
李岱武将出身,说话直接,但他也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今日家中下人急急忙忙找到他当值的地方来,说大姑娘是哭着回家的,夫人问了许久才问出是发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