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离林家不远处就有一间药庐,那药庐历史悠久,坐堂大夫是林启春的好友,小时候林清和常常跟着爹去药庐里拜访。林清和快速的将李大夫请回去,急匆匆领着人往书房去。
书房内,林清和满脸焦急的等待着李大夫诊断结果,爹的身体一向健康,怎么会突然就吐血了,难道是什么隐形的疾病,古代的医疗技术本来就不发达,有什么长期病慢性病的潜伏期根本查不出来。
林清和的内心忍不住一阵阵担忧,前世他的人生说不上好,自小跟着奶奶生活,根本体会不了父母的爱,正常的家庭是什么样的。虽然是过劳死胎穿到这个陌生落后的朝代,但是他遇到了一个很好的家庭,一对很好的父母,他们可能有时候在某些方面十分固执,但也并非不明白事理。
李大夫的手指从林启春的手腕上拿起,林清和忍不住开口询问情况:“家父的情况如何,为何会吐血?”
看着林清和围在大夫旁边团团转的样子,木竹秋心里不舒服,隐隐在林启春腰间的软肉上掐了一把,令林启春小小的吸了口冷气。
“急火攻心,淤血吐出来就好,清和平日里对你爹多顺顺心,不要让他动怒,这方子收好,每日一贴饭后饮下即可。”李大夫摸着胡子悠悠说道。
林院长倒也是个执拗的性子,平日里火气不少,为了让清和考科举下春闱十分执着,长期下来,肝气郁结,火气旺盛,好在林院长及时抒发郁气,唯余火气,气大伤身,终归不好,望林院长早日从迷障中醒悟过来,人生各自有各自的缘法。
今日算是见证了一场好戏,只希望别被清和发现了,不然又是鸡飞狗跳的日子,令人不清净。
“好好好,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林清和跟在李大夫的屁-股后面,细细了解需要注意的地方,还有如何养生强健身体的方法。
林清和一路殷勤送至门口,临了,李大夫不动声色提醒了一句:“清和啊,你爹让你科考都是为了你好,你也对自己多上上心。”
话尽于此,林清和连忙点头应好,让林叔送李大夫回药庐去,紧接着脚步急促地赶往书房。他的内心边担忧着林启春的病情边思索着李大夫的最后的话。
为什么李大夫最后会留下这句话,难道是不可挽救的慢性疾病吗?
此时书房内,木竹秋和林启春遣散了书房仅有一名侍从,两人正商量着怎样才能让林清和平静的接受继续科考的命运,不想让林清和继续捣鼓走商经商的事情。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可见来人十分焦急,林启春抬眼一看木竹秋,赶忙止住话头,在塌上躺好,并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示意如何,只见木竹秋点点头,这才闭眼躺好。
“怎么没人在这帮忙啊?”林清和看着门内门外都没有人,门外唯有远处一老翁在侍弄竹林,门内只有木竹秋一人在拉着林启春的手,泛红着眼眶,默默不语。
“我打发他去给你爹熬药了,送李大夫回去了,怎么这么快,是没送到药庐那吗?”木竹秋抬头看向林清和问道,还好夫君耳目灵敏没让清和撞见,真是惊险,往后可要再小心一些了,得想办法和夫君商量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过大四月。
林清和走到塌边上,拉过一把椅子靠边坐下,看着脸色苍白的林启春,蓦然注意到了林启春鬓边上的一抹雪白,无奈在内心叹了口气。
“喊林叔帮忙用马车送到药庐那,爹现在如何?”
“说是累了,睡一会儿,李大夫可还有别的交代?”木竹秋自然的将视线转移到林启春的脸上。
“说是平日里注意饮食,最好是清淡养生的,没事的时候可以练一下养生拳,不要太操劳了。”
“没什么大事就好,就怕万一哪天又复发。”木竹秋叹了口气,继续问道:“当时你和你爹谈了什么,为什么你爹会突然吐血?”
还好提前和李大夫商量好了说法,没在诊脉的时候露出马脚,只希望大四月没发现什么不对,也不知道鸡血处理好没有。
连接厨房方向的走廊内书房的侍从将鸡血和沾到鸡血的衣物手帕交给厨房内的厨娘,两人快速而隐秘的交割完。
厨房早早就只剩下一人值守,厨娘首先把鸡血倒入一个白瓷罐内,盖好盖子。又转身架起一锅冷水,而后将衣物和手帕一起直接塞进灶洞内,又塞了几把干草,点起火把引燃干草,干草连着衣物帕子慢慢燃为漆黑的灰烬。
“娘你想还能是什么问题,当然是老问题,这次春闱我又一次落榜,我想着琅月中榜的消息跟着一块回来,爹不至于那么生气。世事难料,没想到儿子我春闱失利的消息被肆意传播还加上了许多不实的传闻,拖累了父亲和青山书院的名声,父亲这才一气之下吐血。”
林清和无奈一笑,造谣的只需要一张嘴,成本极低,但辟谣的代价在古代的成本也是极大的,且不说造纸术只掌握在朝廷和世家以及少数书商手中,印刷术还是没影的事情,购买书本的费用极大,因而传递消息的速度极慢,在这路途遥远的古代辟谣难度不亚于消息漫天,传递速度极快的现代网络。
“那你还想放弃吗?”木竹秋抓着林启春的手,暗示林启春不要动作,局势还能稳住。
“娘,我志不在此。”林清和做不到违背自己人生目标的事,哪怕父亲如今因为他卧病在床。
首先,他是他自己,其次是作为父母的儿子。人必先爱己,才可自爱,被他人爱,若情急之下为了父母或是他人,答应了一个自己做不到且不想做的事情,日后想起必定是时时刻刻悔不当初,再深厚的感情也会随着这些情绪和时间消磨殆尽,说不定还会反目成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