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鸿生看他,“还有事?”
景深摆手,“不是不是就是你现在在哪儿住?”
两年前两人算是好朋友,可自从唐鸿生回国之后两人就没联系过,这么看来,这之间的关系也就不算有多亲密了,景深这话一出口就猛然惊觉自己也许越距了。
唐鸿生面无表情,“侦探社。”
即使是简陋的居民区,房租也不怎么便宜,虽然对景深来说这点房租也不过一顿饭钱,可对唐鸿生来说已经是极限了,在侦探社隔壁辟出十几平米,摆一张床,省钱又省事。
而他所谓的属下,也就一个精通电脑技术的年轻人,一个跑腿儿的小伙子,而他所谓的前几天去出差,也不过是因着自己的兴趣追到外地查一个案子罢了。
景深的公司在东二环外,唐鸿生的侦探社在北二环里面的一个破旧居民区,本来是半个小时的车程,可是因为正好赶上下班高峰期,两人硬生生在路上堵了快一个小时。
景深略微有点焦躁,唐鸿生倒还是面无表情,下巴缩在外套衣领里,双手深深插-在口袋里,两眼望着车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天色渐渐暗了,霓虹灯接连亮了起来,红灯亮了,景深慢慢停下车,车前是鱼贯穿行的人群,景深侧头看了一眼唐鸿生,沉默片刻,“这两年,你过得怎么样?”
唐鸿生维持原来的姿势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景深以为他睡着了,探头想要看看他的脸,他却突然转过头来,听不出情绪地道,“挺好的。”
景深心说,骗鬼啊,看你脸色都看得出来过的离“挺好”差远了。
笑了笑,“咱们也是老朋友了,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你尽管说。”
唐鸿生看了他半晌,突然笑了一下,“虽然说变了很多,不过心眼还是一样,不坏。”
上一世作为李克的时候,他就跟着柯景深混了,几乎没什么属于自己的能够谈得来的朋友,而现在,听到从“老朋友”口里说出这种由衷赞许的话,景深免不了有点开心,可还没等他笑出来,唐鸿生就道,“也一样蠢。”
景深略微蹙起眉头,绿灯终于亮了,他也就不再理刚才那句话,发动车子转弯。
看着他的侧脸,唐鸿生倒是闲闲地继续说了起来,“你要是还和两年前一个德行,那我明确告诉你,柯家的家业迟早会被你败光的。”
景深心道诶诶承你吉言啦,上一世他不就真的败光了嘛。
唐鸿生说的那句“一样蠢”当然是说笑的,他并不是认为景深真的蠢,他只是没有什么心机,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家庭富足严父慈母,虽然说有的时候任性了一点,但最起码心性没长歪,从小要什么有什么,当然不需要有心机。
话虽这么说,没有心机也没什么错,可是,他这样的人,是非常不适合在商界发展的,免不了要栽跟头。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此后,景深还真的如他所料的一般栽了大跟头。
唐鸿生又看着车窗外,不再说话。
景深心里想着,如果待会儿段文郁如果打电话过来,他要怎样撒谎才能不被识破。
冷不防,唐鸿生突然转过头看他,“景深。”
他交往圈非常的狭小,平日里又不爱开口说话,整个人就显得非常的安静,偶尔,思考事情的时候又会显得有点阴沉。
他和景深差不多大,和安静的外表不同,他的声音非常的清丽,说话语速不快,但是吐字很清晰,这样开口叫人的时候,就会让人有一种“自己是这人的全世界”的错觉。
景深偏头看他,“嗯?”
唐鸿生似乎是想说话,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摇了摇头,“没事。”
景深笑了,“有什么事就说啊。”
唐鸿生摇头,把下巴缩回外套领子里,闭上眼睛。
到了居民区的时候,唐鸿生像是感应似的睁开眼,景深问他,“往哪儿走?”
唐鸿生懒洋洋地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找个停车场停了吧,里面的路不好走。”
事实上,一进到小区里面景深就理解了唐鸿生的话。
由于当初设计不当,楼间距非常的狭窄,即使现在时炎炎夏日,背阴的地方也散发着浓浓的湿气,楼与楼之间的有破旧的花园,花园里的花草非常的繁茂,蓊蓊郁郁一大片,铺天盖地的已经从花坛里蔓延了出来。
唐鸿生似乎不喜欢阳光直射,直接把帽子也戴上了,景深跟在他后面,绕过一栋楼,径直往前走,他铮亮的皮鞋时不时会蹭上从花坛里探出头来的花朵。
楼道里也散发着浓浓的潮气,唐鸿生熟门熟路的上到二楼,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然后抬眼看着景深,景深小声说了句,“这里啊。”
正对着门的就是一面惨白的墙壁,下面排着一个长桌子,上面是厚厚的文件,稍微有点乱。左手边几步远就是两扇门,看起来一个是卫生间,一个是卧室,右手边有一个巨大的格子架,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东西,格子架后面是一个大电脑桌,上面放着三台电脑,主机还嗡嗡地有噪音。
景深皱起了眉头,要是他提前知道这里的工作状况是这样,说什么也不会把调查段文郁的任务委托给这帮人。
唐鸿生换了鞋,道,“没有工作可做,他们俩出去玩了。”
景深点了点头,心里想着,正式接手之后他要把这里好好整治一番。
唐鸿生脱掉外套挂在衣架上,面无表情道,“这里真的没什么可看的,你可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