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个家里,哥哥带着嫂子一直在西安生活。对方不但从军校毕业了,还在国家的安排下继续在军事学校深造起来,眼瞅着是回不来了。爷爷放不下手上的几个店铺,天天一起来就去看店看生意,妈妈亦然。姐姐自从嫁人后,回来的次数也特别少了。现在这个诺大的两百平屋子里,经常都是奶奶独自一人。这个也是自己明明考上大学了,但也在学校办了走读,经常回来的最主要原因。
但如论如何,这也不是她姐姐辞个工作或者不生孩子,大家就要揪着她不停念叨的理由。
知道对方心里也是着急的,22岁已经长到一米八的李晓阳就坐在自己姐姐的身边,认真的安慰起来。
“我没事——”
除了刚刚毕业工作的那两年,后面的时间李晓玫和宋怀言一直都没有真正避过孕。生孩子这件事情,李晓玫虽然没有太着急,但确实也成了别人现在攻击提醒她的唯一借口了。
虽然自己心里不着急,但被人这么说着,李晓玫心里其实还是不太开心的。
但自己奶奶都是过六十五的人了,李晓玫也不想跟对方吵起来,只能下意识忍着。
对着自己年轻弟弟做了一个不用担心的表情,随即李晓玫就安静吃早饭了。
吃完早饭后,李晓玫没有立即去公司。而是提着奶奶做好的早饭,选择今天自己去给爷爷送早午饭。
这些年无论她家的经济条件变得怎么样,他爷爷的早饭或者午饭,一定是李奶奶做好了,让家里人给工作的李爷爷送过去,这点一直都没有变过。本来今天李奶奶是打算让下午上课李晓阳给爷爷送午饭的,现在见李晓玫主动要求,李奶奶自然不会阻拦了。
上午十点半,李晓玫就提着李奶奶早早做好的米饭和炒菜,早早出发了。
她爷爷现在名下的粮油铺子,现在已经有七家了。除了正常的粮油铺子外,他还在原本熟悉的艳粉街买了两个院子打通了做库房。就是原本他们租的那两个库房,后来他干脆买下了。
现在李爷爷基本天天都去库房点货盘货,然后根据自己七个店面的销售需求,给几个店面安排司机或者干脆自己直接拉货去几个店面的。
所以李晓玫现在去找他,他基本就在库房忙活的。
出租车缓缓从沈河区开到铁西区,往日热闹万分铁西区现在一猛子看着还是很热闹,但仔细看着还是能看出其中的不同的。
环卫工人在清扫着铁西广场上一张张一元两元彩票,环卫工人扫那些东西时,不时有年幼的孩子,甚至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低头捡起地上没有被人完全刮开彩票,下意识的刮着。广场的几个大垃圾桶旁边,几个五六十岁的中年大妈正扯着一片废纸板,脸红耳赤的争抢着。再远一点的广场路上,上百个三四岁的中年男人和女人,全部都拿着一块小牌子,着急的等待着。
巧合在这个时候那边开来了一辆小面包车,然后现场的几十个人,就像是疯了一样,全部都拿着手上的求工作小牌子一窝蜂冲了过去。
突然的情况好像吓到了那个正开车的人,那车子眼瞅着就要停下却在最后突然又拐道向前又开了十几米。但即便如此,那些拿着求工作牌子的中年人甚至老年人都还是不要命再次跟着那个车子跑了起来。中间的时候,现场甚至好像有人被不小心绊倒了。
看到那个情况,坐在出租车后排的李晓玫下意识的抱着保温桶转过了头。
开车的司机明显也看到了那边的情况,也终于忍不住低声道:“改革改革,没想到改着改着,反倒把我们铁西改穷了。往年的时候,外面那有这么多没工作的。但现在就一两年的时间,一切都变了。现在别人再来我们这里,肯定无法想象我们这里曾经还招待过无数外宾呢。”
“是啊,谁能想到呢!”以前他们是人人都有工作,还都是国企工作。但到了现在,无数人感觉能干一辈子地方就是一家一家的倒闭了合并了。到了最后,无数人只能被动的失业和下岗了。
慢慢收回向后的视线,看着前方司机愤愤不平的脸颊,李晓玫缓缓问道:“大哥外面变成这样,你的生意受影响了吗?”
“唉,也不算受影响,就是我原本也是附近电机厂的正式员工。眼瞅着单位发的工资越来越少了,后面干脆发不出来了,我不是没有办法也从厂子出来了嘛。我刚刚出来跑的时候,我们这片出门就打车的人还是有挺多的,但现在就是变得越来越少了。后面的时候,我也就学别人尽量把车子往和平区和沈河区开了。
反正就跟外面的情况一样,有钱人都往和平区和沈河区跑了,我们就跟着被动也往那边跑了。人和车子都一点点往那边挪了,附近商场酒店大卖场自然也就跟着一点点挪了。反正眼瞅就几年的时间,我们铁西就不行了。我们就从人人羡慕的国企正式工人沦落为谁都不管的下岗员工和三无人员,我t心里就很不得劲。”
李晓玫是目的地是工人村后面的艳粉街,那两个地方的几个大厂子现在已经全部都倒闭了。那些原本来那个地方打工的各地工人,现在已经全部都离开了。现在还留在那里的,基本都是那边的本地人,以及把房子分和买在那里的。
所以此刻,在对着李晓玫这个所谓本地人,家也在附近的中年司机就忍不住多说了一些。
“现在留在那里,基本都是走不了的。而且我们的房子在那里,一家老小也都在那里,也走不出去啊。如果没有生病的两个老人,我可能也跟别人一样背着行李就去南边打工了。但现在家里两个小的,两个老的,没有办法只能先随便打着工了。看以后国家能不能再给我们安排工作,再把我们的工作还回来吧。”